“啊？到了吗？”菊花揉着干涩的双眼，没有人回答她。

车里车外漆黑一片，车前面只有车灯射出的两束光，把黑夜划开了一个口子。

“下车吃饭。”漆黑的车道上传来售票员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被推醒，没人说话，木偶一样静静地按照售票员的指示下了车，菊花说不舒

服，不下车了。售票员不耐烦地喊叫：“不行，快点下车，乘客的东西丢了咋办？”

下了车，他们才发现车是停在一个山沟里，前方不远有个简易饭店亮着昏暗的灯，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大家极不情愿地走向饭店。

一人要交二十块钱，给发一盘饭菜：一小碗已经不热的剩米饭，几片菜叶，几块豆腐。吃一口，菜叶和豆腐一点油星也没有，咸得没法下咽。

每个人的盘子里还有一张像饭票一样的盖了章的四方小纸片，谁也没把它当回事。

菊花严重晕车，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她没买。

等到上车的时候，售票员把着大巴的门，一个一个地收刚才托盘里发给每个人的小票，林林赶紧返回去拿小票。

收一张小票放一个人上车。

到菊花的时候，她没有小票，被拦在车下。菊花急了：“我晕车吐了一路了，哪能吃东西啊？”

“不行，必须得买，不买不能上车！”售票员冷冷地说。

菊花心一下子凉了一大截：“我有车票的啊”。

“别啰嗦，没有饭票不能上车！”两个司机也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叫。

菊花很愤怒，可是，要是被扔在荒山里，不是更糟糕？林林吓得不轻，这是黑店啊！和长途车勾结在一起坑乘客！

为了息事宁人，林林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给了售票员，菊花才被放了行。

上了车，菊花小声抱怨这种土匪行为，林林不出音地小声说：“你忘记奶奶说的话了，吃小亏能保平安，你别再说了，这是家黑店，和黑车勾结起来坑乘客的。

小心等会儿他们同伙拿个刀上车来捅你。”

吓得菊花立刻闭了嘴。她瞪圆了眼睛，向司机和售票员望去，两个司机最后上了车，看样子已经和饭店分好了帐。

菊花的心缩紧了。

车又上了路。不久，乘客们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他们已经和家人在一起了。

“醒一醒，醒一醒，下车！”菊花又被推醒了。揉揉眼坐起来，窗外有点蒙蒙亮了。她知道又要到第二家黑店吃饭。

一车人已经熟悉了流程，乖乖地交钱买套餐，拿饭票上车。

上午九点多，汽车进入了武汉长途汽车店。

十几个小时被困在狭窄拥挤的小铺上，六个人全身酸痛。拿出行李，买上了最早回老家县城的长途车票。这里的车票比广州的好买多了，不用怎么排队，也没有多少人。也许在这里打工的人已经走光了。

从县城再搭班车回到镇上，几个人的神经才敢放松下来，感觉到了满身的疲惫。

他们在镇上等着，肯定能遇到村里人，这是自己的地盘。

一声热情的招呼，六个人挤上了村里人一个拉羊的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