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元瑱,仁厚英毅,宜陟元后,朕素知之,着继位皇帝,克承大统,传诏四方,咸使闻知!”
遗诏读完,节堂之中一片寂静。
诸将大多神色愕然,怎地会是诚王继位?
廉守东硬着头皮,将遗诏递上:“厉大人,请接诏罢。”
厉元隆面色沉静,尚未开口,副统领胡春元已经跳了起来:“未知真伪,统领不可接诏!左右,将这个假传遗诏的奸人拿下,咱们跟着统领,这就往皇宫去见至尊!”
廉守东大为惶恐:“此是大行皇帝亲口所授,封侍中与湛明上人都是明证,怎么会是假诏?”
他话音才落,厉元隆一挥手,书案之上一枚令箭倏地飞出,迅如闪电,噗嗤一声,刺穿了胡春元的脖颈,登时鲜血飞溅。
廉守东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却听得厉元隆沉声说道:“乱臣贼子,妖言惑众,死不足惜。廉常侍不必惊惶,厉某这就接诏。”
“是,这遗诏,咱家交付与大人了。”廉守东压住砰砰心跳,眼瞅着胡春元倒地抽搐,双手将遗诏递给厉元隆。
厉元隆接过诏书,凌厉眼神从诸将面上扫过。
祖继兴、陆渊亭、蓝沛元、周林瑞等人,躬身抱拳,异口同声:“请统领大人吩咐!”
“祖师将留守大营,陆师将所部,是今日把守各处城门,你要亲自去巡视,哪一处出了乱子,立即处置,不得迟疑。周师将,着你率部,进驻皇城,不许百官哗动,有不服者,当即拿下!蓝师将,你点本部精锐骑兵,随本官去莽山,恭迎新皇回京!”
诸将轰然应命:“是!”
厉元隆又抄起一支令箭,吩咐图里至:“你去神都苑,告诉苗得仁,安心守营,若无本官将令,则不得妄动。如有违忤,定斩不饶!”
“是!”
可是图里至还未赶至神都苑,端王府长史何绰年,已经由两名禁卫护送,急急进了神都苑。
听完来意,苗得仁迟疑不已:“长史若携遗诏来此,某既知端王已经继位,自当奉令,率部护驾。如今只凭口信,万一事不谐,可是掉脑袋的勾当,恕某不敢从命。”
虽然此前他与端王曾有密约,可是事到临头,他终究还是露出了怯意。
何绰年心急如焚,耐心劝说:“富贵险中求,苗都尉想不想位极人臣,出将入相?只要都尉今日振臂一呼,百官响应,端王登位无人可阻!再迟疑片刻,这从龙首功,可就要落入旁人之手了!”
“可是——”苗得仁仍是踌躇。
“十万火急!将军,如今有进无退,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可是——”
没等他可是完,图里至领着一队人马直冲了进来:“皇帝大行,颁下遗诏,厉将军遣卑职来此传令,着苗师将,接令!”
苗得仁定一定神,迫不及待问道:“是何人继位?端王,还是应王?”
“都不是,诚王入继大统,为新天子!”
何绰年闻言,登时面若死灰。
莽山皇陵,守陵军营之中,旅将方兆兴瞧着漫天飞雪,心情很是焦躁。
今夜不知何故,诚王换上了亲王服饰,声称要入陵祭拜。
“这黑夜大雪的,殿下何以有如此雅兴?”
“此乃何言?”诚王气势凛然,“孤身为皇子,前往祭拜列圣列祖,方骑尉竟然不许么?”
诚王身后,老内监勒哈失死死盯着方兆兴,仿佛只要他开口拒绝,便会立即暴起发难。
方兆兴张了张嘴,却无可辩驳,只得悻悻说道:“殿下请罢。”
房有兴、勒哈失两个,连同四个小内侍,王妃林漾牵着一脸迷糊的世子恒栎,都跟着诚王入了皇陵。
方兆兴率领兵丁,守着皇陵宫门之外,愤恨说道:“这诚王不知抽什么风,大雪之夜,要进皇陵,耽误咱们吃酒赌钱,十分可厌!”
“大人且忍一忍罢,”一个营将劝说道,“到底他是亲王,真往皇宫之中告一状,咱们免不得要吃责罚。反正,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
“嗐,咱们这里,原本是个闲差,诚王来了,变成了苦差。”
几个将官正在议论,方兆兴忽然摇摇头,疑惑说道:“似乎有马蹄之声,京城来人了?”
“卑职也听见了,来人不少啊。”
“方旅将,”诚王从皇陵宫门里出来,神色平静,“请领着孤,去接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