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鞭炮声刚响,我们这帮小孩子便蜂拥而上,忙碌抢劫那未烧响的鞭炮竹。尽管浓烟滚滚,也全然满不在乎。
随后,大人们便忙忙碌碌地劈猪、煮猪肉,熬社肉粥地忙个不休。不多时,那香喷喷的猪肉、社粥便扑鼻而来,让我垂涎三尺。
当年,我总是感到奇怪:不知为什么社粥、社肉在社坛那里吃,就是比担回来在家里吃的香甜可口?其中,究竟是为何原因,我也就说不清楚了。所以,父亲每次都要报担两份。全家在那里吃饱后,剩下的才担回家里来。
正是:
时逢做社喜连天,老少同聚社坛前;
社粥甜来社肉香,风调雨顺祈丰年。
人与自然正交融
据传,横岭社和水口社这两个社坛,在石湖坡未建村场时,都是还没有的。
那时候,全良村的“社王”,都是在上高屋志佳的房舍附近处。要知道,当时那个地方如果要成社坛,都得从这里“请”“社王”去。否则,便成不了“社坛”,就是成了也不“灵”。后来,为了建村场,便叫“师傅佬”把“社王”分别“请”到水口社和横岭社两处去。
听传说,虽然当天把“香炉碗”移到两处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香炉碗”便又不翅而归,在原处再次发现了它。于是,人们就传说,“社王”不愿意离开它的故居的缘故,又自动回来的……
当年,在社坛生长的古榕、古松,和四周群岭生长的竹林、灌木丛,似一条绿色的天然屏障拱护整座村庄,飘逸着大自然那浓浓的清新韵味。
在解放前,村边的社坛的社树是任何人都不敢砍伐的,也无人敢动社树一块皮,一枝树杈。这不仅得益于代代相传,先辈精心呵护的结果。
更有些神乎其神的传说故事,它的确对保护树木丛林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后来,据说在村庄上,曾有人因私自砍伐社坛的社树枝而断了手;有人因上社树掏鸟窝而成瘸子的故事。于是,这些活生生的事例,令后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记得,在小时候,村子上老人曾对我们说过,有一回,邻近村有人偷偷到社坛旁的坑边,偷拔了几根春竹笋。结果,半个多月后,腿肚子上便长了一个疔疮,痛得他直叫唤……
有人说,这是受到“社王伯公”的惩罚。于是,他只好虔诚地在社坛边,整整烧了七天香,赎罪。待疔疮愈合后,他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认为“社王”的确“神”。
其实,以今天的角度看,当年村上人,是想在借助神的力量,来保护村庄四周的环境,使祖祖辈辈在此赖以生存居住的村庄,能构成自然与人的和谐交融,形成“天人合一”的良性生命系统。于是,使人择居此处,适宜生命哺育繁衍,从而形成了让人们神思轻松、恬静安宁的人间仙境。
从而也说明,我们的先辈是何等的睿智聪慧,更加体现了先辈注重环保、讲究山清水秀的家居文化能源远流长。
那个年代,在村子上不但按时杀猪做社,还有比这个更热闹的事情呢……
正是:
榕松竹木灌木丛,飘逸清新味正浓;
神灵保佑众呵护,人与自然正交融。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
(7)土生土长“鬼儿戏”
有诗叹曰:
土生土长鬼儿戏,客家爱看人皆知;
民间艺术要弘扬,代代流传莫丢弃。
童叟妇孺看入迷
逢年过节或有喜庆的事情时,上高屋城肚中的有钱人家,总会为乡亲们做做善事,积点阴功。尤其是,志佳的母亲大伯姆最为迷信,常常喜欢“起福还愿”,以求上天保佑全家人财两旺,身体健康,平安无事。因此,每年他们都要慷慨大方地出钱、出谷、待米饭,特地从外地请人来村子上唱“鬼儿戏”,也就是现代人所称做的“木偶戏”。
在我的记忆中,曾请过东平塘龙村的阿傅二、凤山鸭炉村的“高佬”朱十四、马田阙之华与刘二俩等木偶戏团到来唱过多次。
解放前,文化生活十分匮乏的农村,能够看唱这些客家人特有的民间艺术——“鬼儿戏”【1】,便已经是当年乡民们,贫乏的乡村文化生活中,最高品位、最高档次的艺术享受了。
每年唱“鬼儿戏”,都是无论那个月份都有人唱。要是逢到过年后唱,往往便从大年初二就开始,一直唱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白天唱了晚上再继续。
有时候,一直唱到下半夜“鸡啼”两三点钟时,当我在床上醒来了,还能清晰地听闻到,那独特节奏的锣鼓声,以及“唱戏佬”那已沙哑但还颇有情调的唱腔声。戏场上整个场面十分热闹,简直就像东平墟日。
我记得,在社坛的四周,到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熟食摊:有卖“卷粉籺”(念【at】)的,有卖“虾公籺”(念【at】)”的,有卖自制的软、硬“糖糕”的,有卖甘蔗的,还有卖给小孩可食玩的“油炸籺”(念【at】)玩具之类小食品等等。真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那嘈杂和吆喝之声,四处可闻。
有些人并不是专心在看戏,而是趁机在附近聚众“赌博”,也有“摇色买注”的,也有打骨牌的。
到场的观众和揍热闹的人也很多,多时三两百,少时也有一百几十以上。白天小孩子较多,到了晚上就是大人和老人们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