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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对，其他米行都说暂时不卖，就你们家胆大包天，开了门马上涨价，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就撒开脸。”妇人躺在地上，卯足了劲瞪着伙计。

伙计没看到什么官府的告示，他打发人道：“没钱的穷鬼就别买，后边有钱的多的是，滚滚滚。”

“也不看看，我们大福米行是谁家的铺子，也敢太岁头上动土。”

“我管你是谁家的，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就和你们拼了！”妇人撒泼，其他人都看着她。

一时七嘴八舌的声音在米行门口响起，说什么的都有，掌柜是个机灵人，听说官府告示，马上让人看看，结果，到了街头贴告示的地方，愣是没找到妇人说的东西。

去其他米行打听，只说是收到风声，至于告示没看到。

掌柜琢磨，肯定是这个妇人动了心思，假托什么官府告示想先讹米行一斗粮食回去救急，真是胆大包天：“来人，把这个闹事的妇人给我轰走，再闹，就送官去，竟敢冒用官府的名声行骗！”

“告示就贴在街口，你们米行的人眼瞎，还诬赖我是骗子，我不活了，你们谁敢碰我一下，我今日就撞死在你家米行门口，看看谁说的清楚。”妇人看着瘦小，力气却极大，脚蹬手推的把米行的长工推开，她手里死死抱着两块木牌大放厥词。

见过各种闹事阵仗的掌柜根本不把妇人放眼里：“你就是撞死，官府也不会把咱们米行如何，看清楚了，我们东家来头大，你小老百姓惹不起。”

“我一家几口都要饿死了，还管你什么来头，我今个儿就撞死在这儿，化成冤魂也不放过你们这些奸商恶棍，就会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妇人啐了一口唾沫，旁人想拉住她，也有人劝说去别处买米粮也成。

清贫的妇人认死理，非要拿告示说事，掌柜不厌其烦，大声呵斥给妇人泼辣劲吓住的长工：“还不上去按着人，给你们吃的白米饭都喂了猪不成！”

“是。”长工撸起袖子，又一拥而上。

妇人大声尖叫，排在后面的许多人看不下去，几个男女冲上来扭作一团，有些人知道大福米行来头的，马上按住了相熟的同伴，小声嘀咕：“这儿是二皇子的产业，民不与官斗。”

“可看着他们欺负一个揭不开锅的女人，我看不下去。”同伴狠狠道。

“想想你家老母亲，还有媳妇。”汉子别开眼。

掌柜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脸上尽是嘲讽之色，知道他们大福米行惹不起就好：“快点儿，还要开门做生意的。”

“谁在街上闹事！”倏地，一声暴吼打断了闹局。

武侯府巡街打扮的生面孔站在人群外头，他推开人和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挤到米行台阶下：“停手！到底怎么回事儿！闹什么闹。”

“你是？”原来的街使和掌柜相熟，可面前这个，他没见过。

街使没搭理掌柜，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长工和百姓分开，闹事的妇人衣服破了，脸上都是血，街使瞪开长工，叉起腰居高临下的问妇人：“到底怎么回事儿，闹什么闹。”

“官爷，官爷，你给小妇人做主，明明早上告示说不准涨价，这家米行昨日才一吊钱一斗米，今天就要两吊钱一斗。”妇人死死护着的牌子递到街使面前。

“街使，这妇人胡言乱语，我派人去看，街头板子上根本没有告示，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胡话。”掌柜道。

“告示，你们都看到了嘛。”街使淡淡扫了掌柜一眼，转去问排队买米的百姓。

百姓纷纷摇头，嘴巴如同河蚌一样紧实，掌柜心想这些人还是识相的，街使故作沉吟，与身后的几个书生道：“你们没贴告示？”

“贴了啊，贴的时候，这位大姐还让我读了告示上的字。”呆书生似乎认识面上都是血的妇人，他指着她说：“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捂着脸的妇人用力点头：“我看着这位小兄弟贴了告示，官爷，这家掌柜说谎，冤枉小妇人。”

“既然有认证说贴了告示，你们家为何涨价。”街使终于看向掌柜。

“可我没看到告示啊。”掌柜也冤枉。

“官爷，他分明在说谎。”小妇人擦掉脸上的血，又扑通跪倒地上，拉着呆书生的衣摆苦求：“小兄弟，你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吧，我典家当卖，险些卖儿卖女才凑来的半吊钱，指望着能买几升米回去，唔唔唔，没想到他们仗势欺人，把小妇人打成这样。”

“大姐，你别哭，陛下的告示上说了，谁敢妄自抬价伤民，倒买倒卖，一旦告发到官府，告发人就能有一百两银子做赏钱。”呆书生不敢受大姐的礼，连忙扶起她来：“你敢告，我就敢给你写，到时候分文不取。”

“小兄弟，我不知道去哪儿告啊。”妇人啼哭，脸上血泪交错好不可怜。

书生登时就心软了，咬咬牙说：“我知道有人敢接你的状纸，就不知道大姐敢不敢和我去了。”

“你干什么，这家米行是二皇子的，你告他能捞着好处么。”同行的书生赶紧劝说，让他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前程。

呆书生原来在东宫聚贤阁当抄书的小史，临时给叫来办事，没想看到恶仆当街打人的事，明明告示贴在板子上，周围的百姓也不敢承认看到，都说民不与官斗，二皇子是天家贵胄，陛下的血脉。

别说小小书生，恐怕连御史台的各位御史都不敢轻易接状纸吧。

但呆书生心里还有一股火在，他毅然回绝了同伴的好意：“我这一生看来就是碌碌无为的命，反正，孤身一人，也不怕连累谁。”

“大姐，我知道有个人能给你主持公道，你敢不敢告，敢的话我奉陪到底。”呆书生豁出去了，他定定看着妇人等对方回答。

豁出去的妇人毫不犹豫：“我敢，我死都不怕。”

“二位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曝尸街头，说是咱们米行没提醒。”掌柜说着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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