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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哒，骑着马的御史停在了街面上，米行面前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早就蓄意经过的人，恰好给忽略了。

“下去看看。”郑大人拍拍马脖子，慢悠悠翻身下去。

大福米行，二皇子手里一桩营生，乃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行，郑大人捋着胡须，不疾不徐走到人群边上。

他穿的是常服，假装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询问身旁的一个百姓：“大兄弟，这儿闹什么事。”

“涨价了，今个儿一大早，我们都在街口看到告示不准米行上铺涨价，喏，那个妇人就和掌柜说理，掌柜哪儿肯，叫伙计打人咯。”青年一双眼都看着给打得一脸血的妇人和书生，没在意身边的人，他愤愤不平道：“其他铺子精怪精怪的，早早关了门不做生意，大福米行来头大，官府能拿他怎地。”

青年对要去告状的两人不看好，又存了一点希望，所以还在这儿看着不走，郑大人猜到围观百姓的心思，如果陛下不杀鸡儆猴，怕许多上铺会上行下效，让京城苦不堪言：“劳烦，让让。”

挤开男女老少靠近街使的男人，终于来到了啼哭的妇人身边，在书生询问她敢不敢闹上公堂时，妇人坚定了眼神回答说敢。

“二位要去哪儿告？”郑大人好心问书生。

“御史台，或者大理寺，我只相信这两个地方。”书生回答。

哎，御史台竟排在大理寺前面，郑大人忍不住笑了笑，对书生道：“可有状纸，可有苦主。”

“状纸马上能写，苦主就在此处。”被问的人对答如流，看上去是个靠谱的。

“那你现在就写，我问问案子。”郑大人拍拍书生的肩膀，转向一旁的街使，他亮明身份，询问经过：“陛下命我明察暗访，无论谁人有违告示所写，与民争利的，一律严惩不贷，上至皇亲下至寻常百姓一视同仁。”

久居御史台的郑大人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四周的百姓忽然沸腾，但没喧闹多久，人群纷纷噤声，低头嘀咕起来。

一人说：“说是这么说，大福米行是二皇子的，肯定是自罚三杯。”

另一个人应和：“虽然陛下贤明，但亲生儿子，我看不会。”

“哎，顶多就是给这妇人一点赏钱，买了米粮救急，可有什么用，咱们老百姓也快揭不开锅了。”

“今日两吊钱，明日就一锭银，我们掏空家底都不够吃让全家老小喝稀粥度日。”

“这位是御史台郑大人，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百姓燃起的希望，马上冷下去，他们说的不无道理，郑大人得知陛下要拿二皇子开刀，还劝过陛下三思，现在，男子想法改变了，乱世用重典，脓疮下重药。

京城百姓和饥民人心不定，如果还搞过去粉饰太平的一套只会失去民心，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郑大人郑重清了清嗓子：“大家伙，稍安勿躁，待我问清楚事情缘由。”

“大人，我们也不为难你，就让这妇人买了米粮回家去吧。”百姓叹气。

“大福米行，我们小老百姓惹不起。”

“听天由命吧。”

百姓失望，郑大人一番慷慨陈词噎在喉咙里，他心思电转，忽然说道：“不如这样，朝廷既出了告示，大福米行就当遵守，这位大姐作为首告，一律能得一百两银，劳烦大家奔走奔走，告诉百姓，大福米行今日仍是一吊钱一斗粮，绝不涨价。”

“这位大人，你不能胡乱做主啊！”掌柜飞扑上来，拦住郑大人继续说话。

“陛下有旨在此，大福米行是想抗旨不尊？”郑大人请掌柜松开自己，他自袖子中掏出一卷手书，郑重在所有人面前抖开，白卷下方盖着玉玺红印：“掌柜，不如请你东家出面，与我谈一谈，是陛下一言九鼎，还是你们东家要忤逆犯上。”

掌柜一脸苦相，他做不得住，郑大人不会为难：“让你主子想清楚了再说，赶紧回去禀报吧。”

“大人，这，我。”掌柜词穷，他深深叹气，还是让主子来吧，左右自己惹不起，夹在中间也难受：“我这就去禀报，请大人少待片刻。”

主子和陛下是父子，宫里的事儿，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这些仆人也说不上话，掌柜马不停蹄进了王府，皇子才醒，正在用早膳。

平白给掌柜叨扰，主子从美人怀里坐直身：“你没半句假话？”

“奴才哪儿敢，主子，是卖还是不卖，您拿个主意吧。”掌柜跪在地上。

“刑不上大夫，父皇从未管过皇子手里的营生，这姓郑的也不是头回做官，怎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再不得父皇欢心也是皇子！”与太子同年出生，二皇子只比萧颍言小三个月，但从小到大得到的却有天壤之别，对庶出的皇子，父皇狠心之极，可还不至于用亲骨肉杀鸡给猴看：“关门！本王一斗米都不卖。”

“可陛下的诏书。”掌柜踟蹰。

“照我说的做，有户部调集粮草，还需要我们卖什么米粮。”二皇子负气道，他开门做生意，绝无亏着卖的道理，萧氏江山轮不到自己坐，何必吃这份苦给萧颍言铺路：“现在就去关门，准备衣裳，我要进宫一趟。”

扶着美人柔荑，二皇子对内侍道：“准备衣裳，本王要进宫。”

“可贵妃娘娘有令，主子无事不得入宫，免得犯了忌讳。”内侍规劝道。

“有人要拿皇子做文章，我何故不能进宫。”二皇子不听劝，他对陛下有怨，将他们这些人锦衣玉食养着，金丝雀一样给萧颍言作陪，就因为萧颍言生母是皇后，占了嫡长子的名分。

萧氏素来立贤不立长，父皇一反常态，立长为先，让萧颍言平白得了太子之位，谁不气，谁都不服，连一个野种都比他们七兄弟更得父皇信任。

二皇子今日就要进宫去，去父皇面前问一句，有人拿他亲生儿子做文章，想要杀鸡儆猴，作为父亲，他管不管，又打算如何管！

策马来到宫门前的二皇子，才亮出腰牌，宫门里就走出父皇最亲近的内侍监，老阉人抖了抖袖子，故意拖长调子询问：“王爷，今个儿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本王要求见陛下。”二皇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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