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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见我姐夫啊。”林娘疑惑，此时医馆的门板已经上好大半。

药童回到大夫身边，代替师傅说道：“两位娘子不要急，我师傅性子慢吞吞的，说话也慢。”

十二娘捂着肚子，她失礼的盯着大夫，担心他会说孩子确实难保住，所以才要告知萧颍言的话。

她之前怀熙儿时有感觉的，如今肚子里的这个，不晓得怎么回事，静悄悄且让人心慌。

“你月份浅，说句你们觉得我夸大的话，京城里能摸出喜脉的大夫除了我，绝无第二人，许多妇人见了红，以为是癸水，等到滑胎已经来不及了，娘子在家有难言之隐，也不当瞒着夫婿。”大夫还是要见到丈夫才说，他起身走进后院，把一个同样和蔼的老妇人请了出来。

老妇是大夫的妻子，她领十二娘往后屋去，但没有让林娘跟着，进了内屋，女人依照老妇的话在褥子上躺下，一盏茶后，十二娘给人扶了起来。

“娘子，你生过孩子了，怎还稀里糊涂的。”老妇话到嘴边，成了一声叹息：“女人可不能惯着夫君胡来啊。”

“我以为没怀上，便想使把劲儿。”十二娘面颊热生生的，说的每个字都格外烫嘴，可她现今所有的念头，心绪都集中在肚子里上，十二娘想要这个孩子，也必须要：“我这胎能坐稳么。”

老妇摇摇头：“不好说。”

不好说，也就是保不住了，身子半靠在隔板上的女子，没有来抖了抖，她觉得浑身泡了冷水一样难受，冷，冷到骨子里，千盼万盼才把孩子盼来，却说保不住，十二娘颓然想到这或许是天意，老天爷也让她死了心。

她不是个被老天眷顾的人。

“娘子，你也别灰心，孩子总会有的，不是这个，还有下一个，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老妇人劝着，温暖的手落在十二娘肩上。

帘子外的林丛丛悄悄招来阿虎，让他回府上把萧颍言请到池中楼去，她则邀大夫一家去吃饭，他们一听去池中楼，马上打退堂鼓。

“治病救人，是医家的根本，不用谢了。”老大夫婉拒。

老妇人便心直口快很多：“破费了，那的饭菜很贵，我们几个人吃一顿，抵得过庄家人三四年的花销呢。”

嘶，贵，去池中楼摆一桌要多少钱来着，她踏进池中楼开始就没花过一分钱，还从里面掏了不少银子：“吃一桌要多少银子啊。”

“最便宜也要五六两银子，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药童回道。

“还真不便宜，不过我姐夫有钱，走吧，他还没下衙，我们吃饱了他过来结账。”林丛丛和十二娘的打扮也不是寻常人，虽蒙着脸面，身上没有戴首饰环佩，但衣料皆是街面上少见的丝绒绣品——寸丝寸金。

在林丛丛和贪鲜药童鼓动下，大夫两口子终同意去吃一顿，但她进门直接招呼二掌柜上雅间的举动，还是吓到了小巷里过日子的三个人。

“小娘子，非寻常人啊。”大夫略有深意的说。

“皇城脚下，谁还没个三瓜两枣的贵亲，我也是沾了姐夫的光。”林丛丛招呼他们进去。

十二娘捂着肚子，魂不守舍的跟在自己身后，饭菜上桌，林丛丛为了让客人不拘谨，拿起筷子吃点，吃得差不离时，萧颍言和魏柏终于来了。

不过二人给二掌柜挡在隔壁间，等到大夫一家吃饱，他们才过来，萧颍言立刻走到十二娘身边，问：“怎么了。”

“你们两夫妻自己和大夫聊吧，我和魏柏出去走走。”林丛丛与大夫介绍说萧颍言是自己姐夫，二人成亲多年，生过一个女儿。

魏柏一直没说话，等到了之前闹事的桥上，他才问：“怎么突然去看大夫。”

“路过，十二娘临时起意要看的。”期待的美梦成真，结果噩梦紧随其后，林丛丛自己都五味杂陈，更别说十二娘了：“熙儿怎样了。”

“追臭臭去了。”魏柏拦着她的腰回答。

两人挨在一道，立在廊桥中间，桥下舞姬鼓乐喧天，缀满鲜亮螺钿的长裙跟着腰肢飞速转动，它们在空中绽开，像极了落入漩涡里的鲜花。

小娘子靠上夫婿的宽肩，揶揄道：“臭臭翅膀硬了，它还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鸭生险恶，一口口锅等着呢。”

“你是想说它还不懂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的道理。”青年很能接梗，使得小娘子龙心大悦。

桥上的年轻小夫妻相识一笑，厢房里的十二娘，恹恹拍开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她烦，烦自己也烦萧颍言。

“能不能想办法保住。”男子说。

“公子，要孩子也讲缘分的，不是老夫不想帮，尽人事听天命。”老大夫也颇觉为难，该说的话，老先生已经说了。

十二娘默默盘算能否利用孩子做些什么，为了一个可能随时失去的孩子，萧颍言肯不肯力排众议让陛下拟诏封她做太子妃，大夫的意思是保三个月，三个月后见分晓，这段时日足够十二娘入主东宫，成为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孩子还会有的，十二娘这般劝说自己，她应当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为孙氏算计萧颍言，但她仍免不得心头刺痛，饶是一直在算计，十二娘对肚子里的骨肉仍做不到毫无怜惜之情。

知道要失去，她心底是真舍不得。

“大夫，我与他到隔壁说句话，劳烦你们在这儿稍等。”心酸不已的十二娘拉着面色惨白的萧颍言起身，她带着人到了隔壁后，马上甩开男人的手。

“十二娘，你。”萧颍言愣住，他想要重新拉上她的手，十二娘无情的避开。

她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子，半是心痛半是算计的举起手狠狠捶打在萧颍言胸口上，一拳接着一拳，女子把所有的厌恶和无奈发泄在对方身上，萧颍言岿然不动，给十二娘为所欲为。

逐渐低头的她，眼泪断线似的滑落，十二娘在哭，压抑的啜泣时断时续，女子颤抖的手揪紧萧颍言的衣襟。

“十二娘，孩子会没事的，你相信我。”萧颍言垂在两边的胳膊缓缓抬起，最终在女人身后收拢，他总是温柔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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