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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颍言其实还未回过神，耳朵里皆是嗡嗡作响的杂音，先前胜华佗说过不是，结果，外头专看妇人病的老大夫说怀是怀了，肯能保不住。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萧颍言想过许多，唯独没有今日这种，明明来了却留不住：“我去让胜华佗过来，他是当世名医，一定会有办法，相信我，孩子能保住的。”

“他连脉都把不准，呜，过来说什么，说孩子保不住，让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么。”十二娘无助的靠在他怀里呜咽，她有多难，萧颍言清楚，一个女人不顾名声选择和他在一起，士族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早就越描越黑。

所有人都清楚，只有这个孩子能让母后松口，能让所有人闭嘴。

萧颍言不想再让十二娘哭，她是自己的女人，就当成为东宫最尊贵的太子妃：“我有办法，你别哭了，大夫说你思虑过重，加上我太胡闹才会害了孩子的，错在我身上，十二娘，你怪我，别怪自己。”

“唔…萧颍言，我肚子疼。”十二娘虚弱痛苦的声音，缰绳一般倏地勒紧了男人的心头。

他惊愕失色地一把搂住失力滑落的人，靠在萧颍言怀里的十二娘脸色苍白，鼻头汗津津的，她因为疼痛蜷缩着，唇瓣血色尽退，心凉了半截的男人急忙大声求救，一盏茶后，胜华佗也闻讯而来。

两个大夫忙前忙后才止住了出血的症状，守在门外的萧颍言，茫然的问林娘：“他们有没有办法。”

“我也不知道，看天意吧。”小娘子回答。

“老天不应该厚待十二娘么。”他明白天不由人，心底还是希望老天多宽待一些十二娘，自己是太子，日后的天下之主，赋有天命不是么，萧颍言痴心妄想的宽慰自己，说服他接受或许孩子明天就会离去的事实：“我连孩子的衣物都准备好了，老天不能送来了又收回去。”

在林府抱起熙儿的时候，萧颍言想到日后他也能抱起自己和十二娘的孩子，从巴掌大的小猴子养成一个上房揭瓦的小混蛋。

像父皇养育他和安寄一样，萧颍言也会亲自抚养他的嫡生子女。

“姐夫，姐夫，大夫和你说话呢。”林娘的声音，由远及近。

眼前的人从模糊到清晰，萧颍言自思绪中抽离，他看到大夫和胜华佗两人欲言又止，都在等自己回神：“十二娘怎么样。”

“目前还好，之后要躺在床上养着。”老大夫说。

胜华佗接着说：“我与廖大夫商量过，万一保不住的话，您和十二娘都要做好准备。”

“没有万一，孩子必须保住。”萧颍言方才想过，他现在要马上进宫与母后和父皇禀明十二娘有身孕的事，他要孩子，也断然不会委屈十二娘，就算日后保不住，这个孩子也不能默默无闻的离开，无论是男是女，都是自己的骨肉，

身为皇子应有的期待，祝福，萧颍言都会给的，或许老天看在他期盼和诚心份上，会让孩子留下呢。

两个大夫面面相觑，老大夫不知道萧颍言的身份，胆子比胜华佗大一些，他说：“公子，父母与子女之间也有缘深缘浅，你和娘子都还年轻。”

老大夫话到一半，一旁的胜华佗咳嗽两声打断了他：“娘子还在里头，公子进去吧，我和廖大夫去熬药。”

萧颍言低低应了一声，他绕过大夫和老妇走进屋里，十二娘躺在床上，眼角还噙着未落的泪珠，他悄然坐到凳子上，手轻轻覆在女人的肚子上，这儿有他们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十二娘，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

“林娘和魏柏会陪你先回宅子，我这就进宫，不需要几日，父皇的诏书便能送到孙府，你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孩子也是。”

“不用了，我们或许没缘分。”十二娘睁开眼，泪珠骤然滑落。

萧颍言的手让十二娘拨开，她空洞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或许不是没有，是在煎熬期待里稀碎了，男子见心上人痛苦，自己也如同给千刀万剐一样疼。

都是他的错，她不应该承受的。

“你在家里等我，嗯。”萧颍言伸手拭掉让他心痛不已的泪，他离开前嘱咐林娘一定要看好十二娘。

被托付的林丛丛，给今日跌宕起伏的一桩桩事儿整得也有点疲惫，她扶着十二娘上车，二掌柜是个精细人，软垫已经铺好，方便让人躺着。

车子咯吱咯吱上路，林丛丛听着马蹄声，一时不知道对十二娘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

到了私宅，林丛丛把十二娘的披风裹紧，出去时是傍晚，归来已经接近深夜，大夫交代过让十二娘尽量躺着，虚脱的女人也实在下不来地，她就做主让阿虎抱人进去。

魏柏也觉得可以，小娘子想的是阿虎力气大，比别人稳当许多，可魏柏想的是旁的男人不合适，做粗活的妇人也会有闪失，阿虎是奴人，奴人与家中摆设无异，抱十二娘进去也不会惹闲话。

他们才刚商量好，宅子里伺候十二娘的乳母匆匆忙忙跨出门槛，她与林丛丛行了礼，悄声说：“林娘子，我家夫人来了，在屋里等着呢。”

“大晚上的，师母来做什么。”林丛丛听到孙夫人在，头嗡地一下就疼了。

“老奴听说，今日慕容夫人去了府里，许是二人之间说了什么吧。”乳母消息灵通，也提醒了林丛丛慕容氏手贱，那只老虎的屁股都摸一下。

她无奈和魏柏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先去应付孙夫人：“幸苦你了。”

“没事。”魏柏捏捏她，笑说。

林丛丛在垂花门和他兵分两路，到了十二娘的屋里，乳母便接下所有事儿，将人照顾妥帖。

“林娘，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气虚的人隔着纱帐询问道。

留下来陪她，林丛丛其实想回家，她自己也满头包：“那得把熙儿带过来，我昨晚答应陪她睡的。”

“我，算了，嬷嬷，你待会儿代我亲自送林娘和魏公子。”十二娘放弃道。

偷偷舒了一口气的林丛丛，心里默默给熙儿道歉，姐姐对不起你，拿你当挡箭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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