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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着,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肉计,林丛丛看了于心不忍。
她不由得想起写谏书那日,詹毓奕一脸骄傲的模样,男子勾着自己的肩膀,与有荣焉道:“师傅,我可佩服你了,以后天下人都会羡慕我早早拜入你门下,当了首席大弟子。”
“我还以为你后悔拜了一个只会吃力不讨好的师傅呢。”林丛丛调侃他。
“我师傅是心胸宽广,忧国忧民,不是吃力不讨好,况且,你也说了开万事太平不是靠躺着开的,更不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能做好的,劈山开路从第一块石头开始都要人肩挑手扛。”她的傻徒儿,丢在山里大半个月,忽然长了十岁一般,好似风吹来,人一夜长大了,竟懂得处世艰难,人生不易。
连老侯爷来了一趟姥山林,回去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平日哄着还闹翻天的家伙,成了‘山大王’操心两三千号人的吃穿住,一线天开路的大事小事一肩挑,姥山林虽算不上给詹毓奕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还能说句不赖。
所以,林丛丛特地请工部尚书大人,在大殿上,百官面前十分委婉的表扬了詹毓奕,溢美之词恰到好处,让皇后和老侯爷听得心悦神怡。
可惜,喜忧参半是常事,刚给小侯爷表功结束,户部尚书就将盗窃得来的文章当成自己的奏折呈上,如此还不止,他还当众与三省六部的主官在大殿里议论开。
刚吃了一口蜜蜂,马上被人糊一脸臭泥巴的詹毓奕,表情丰富到安寄在事后都找不到词儿来形容。
反正就是小侯爷很不爽,想方设法找回面子,虽然是林丛丛的面子。
“哎,为师知道了。”她自己想苟,徒弟要逆天,左右为难了。
“师傅,你打算怎么做,要当众揭穿户部的嘴脸,让他们在士族面前抬不起头,要做什么徒弟都在。”屈了屈胳膊,詹毓奕目光熠熠,一副做好随时随地能团灭户部的神情。
白了好几眼人的宝娘,一阵无语:“不要计较一时得失,时疫还没过,户部的小辫子多的是。”
“我还是不服气,师傅,你都没听到户部的人有多不要脸,在饥民面前把自己说得劳苦功高,我听了都直犯恶心。”詹毓奕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林丛丛不听他的,她按着徒弟好好休息,自己到水渠上看,一起跟来的宝娘,离了屋子,也少不得碎碎念:“林娘,你为什么不和户部撕破脸,他们小人做派,让人不齿。”
三个人都不乐意,林丛丛百口莫辩:“宝娘,你刚才劝詹毓奕的话,自己是一句都不信的啊。”
“当然不信,不过是看你不想说,我随便胡诌敷衍一下人而已,林娘,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士族能这么厚颜无耻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偷别人的文章,堂而皇之当成自己的东西呈给陛下,在百官面前沾沾自喜。”宝娘回忆起来还是余怒未消,她还和夫婿为了此事生了龃龉。
姓杨的给自己同僚开脱,宝娘大骂他狼狈为奸,把人都轰出了卧房,让他和书本睡去,简直不知所谓,霸占林娘的东西还有脸说!
“你还笑,我气得头发都白了。”宝娘掐她。
“不笑,难道要哭么,宝娘,我之前都说了,谏书里写的不是我想的,我不过是借了家乡能人的光,人家想出的良言良策,是为了让百姓吃上安乐茶饭,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而且我们和户部也是半斤八两,谁都占不到谁的便宜。”林娘把劝人的话又说了一次,虽然听过好几次,她仍百说不厌。
结果好就行了,不要计较得失,她想的就是让饥民不饿肚子,饥民是不饿肚子了,剩下冬瘟要防,天大的灾祸平安度过,剩下细细碎碎的事儿也不足为惧。
林娘所愿达成,但宝娘还是气。
两人下了姥山林,骑马到了要打通水渠的村落,工部和户部画了白线的地方已经向下挖有半丈深,头顶的太阳晒得四处洋溢着暖气,饥民坐在从一线天运下来的巨石上,好些人打着赤膊,啃着粗面馒头,相互嘻哈打趣。
宝娘看了看,没见到户部和工部的人,她拉着林娘往村落走,休息的饥民说的话,时不时落尽两人耳朵里。
“户部的官爷真仗义,让我们来这儿卖力气挣口粮,还能学一门手艺,日后回乡等到农闲,就有挣银子路子咯。”穿着一件薄褂的男人感恩道。
和他坐一块石头的同伴嘿嘿笑起来:“老哥你精明,跟木匠学了不少东西吧,我听说,他们矿上还有别的,说是有匠人用烟火药,能把山炸开,学这个就可以吃朝廷的俸禄,算一官半职呢。”
“你说那个叫火器坊,这些匠人捂得严严实实不肯露一手,昨天,矿上的小侯爷下来与户部侍郎打了一架,就因为户部的官爷私自把匠人带到山下,他们都是宝贝疙瘩,听木匠师傅说朝廷有名册在手,能用烟火药的匠人不轻易走动的。”
“我瞅着也是,人家怒气冲冲下山要人,大官都打起来了,之前开石头也不给咱们看,把大家伙赶得远远的,光听响还以为地龙翻身呢。”同伴艳羡道,喝了一口水后,庄稼汉继续说:“还是牛家和马家的人精,看情势不对,马上就跟着侯爷上矿去,他们一个月能吃两回肉,咱们指望不上。”
“一个月两回肉,比在家乡种地的时候还风光,你和马家的人熟,怎么没让亲戚保你上矿去。”穿褂子的男人疑惑。
庄稼汉瞬间耷拉下脑袋,泄了气:“你以为我不想,人家紧着自家口粮,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不愿意接济咱这种穷亲戚,还是户部的老爷心软,把我们聚在这儿,还让匠人师傅带手艺,比山上那些见高踩低的强。”
“可不是么,我和你们说,矿上只要年轻力壮的,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要不是户部的老爷出面,与陛下上书说以工代赈,给我们干活学手艺,也给附近的村子做好事,咱们多少人要冷死饿死在破庙里。”一个贼头鼠脑的男人,凑过来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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