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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软一只猫18

他们在山路上行驶的时长,远远超过了正常标准。按轿车的速度和顺畅的路况,他们非但不会迟迟未到,反而还会提早一到两小时抵达邢图县。

而不是像现在,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死寂公路中央。

身边跟着安博明,夏英哲的防备心是以往的千万倍,在未知敌人全貌的情况下,绝不会贸然动身。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照出他眉头紧锁的半脸。

怎么样,博明。你有看到什么东西么。

被货真价实的阴阳师问这种问题,安博明不由得投以困惑的眼神。

大部分阴阳师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只是耳濡目染,从小比别人懂得多,学得多因而占优势。夏英哲无奈的笑了笑解释,我没有你那样的眼睛。有些更特别的东西,我也看不见。

安博明了然,坐直身体,贴着窗不自觉地瞪大双眼,还颇有几分野猫的锐利飒气。

有很多人。他试图详细描述出眼前的景象,二十七,到三十五人左右。他们包围了我们的车,模样并非我们所处的时代。七八十年前,或者更久。

青灰雾中一个个身躯僵硬,面露死色的男女将他们的车围成一圈,他们不属于安博明认知中的仿徨魂,怨魂中的任何一种。

空洞又陈旧,好比摇摇欲坠的枯树被蚁群啃噬,腐朽的枝干里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曾对鬼魂唯恐避之不及的安博明隔着玻璃与丫鬟打扮的年幼女孩对望,不由得悲悯一叹。

他们的魂空了。

人活着丢魂,尚且还有行尸走肉一说,可已故的亡者若再丢魂,还能变成什么。

空了?

夏英哲喃喃着将车熄火,同时不动声色的在双手上结印覆咒,凝成可抵挡一次承受范围内灾祸的庇佑术。

尘归尘土归土,世间往生之人皆有去处。若非执念深重或受亲近之人留困,人的魂魄不可能靠自己游荡这么长时间。

言外之意,有某种更具威慑力的存在奴役着他们,吸取着他们魂魄中的灵性,将他们当做养分。

这是最悲哀的结局之一,将彻底与轮回往生无缘,成为别有用心者的脏污垫脚石。若幕后者倒台,他们也不一定能恢复。

哪里有吃到胃里吐出来的东西,还没消化完的例子?

多余的惋惜适可而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破除禁锢。

据说片场的人白天已经报了警,但很久都没等到人来。夏英哲边说边将衣兜里掏出的血玉珠串递向后排,我想可能不是没等来,而是有人来了,但却被它骗了回去。这个你先拿着。

安博明没有迟疑,接过珠串握在手中。

这玉珠串应该是价格不菲的老古董,论色泽,安博明还从未见过如此浓艳又剔透的朱红,论手感,它的表层光滑细腻,冰凉如雪,与普通玉石相比,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才会镀上人的体温。

你说,骗回去,就像我们这样?这该怎么做到。这倒是安博明头一次与阴阳师探讨,未免来了点兴趣。

不,其他人与我们的境遇,有很大概率不同。

把有明确目的人欺骗并改变其行动,这样的直接篡改实际上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因此聪明的人都会选用折中的方式取巧。夏英哲犹豫片刻,仍如实继续道,多数掌握阴阳道法的修士都学过某类结界,一种从古时妖神那借鉴来的法子,以变动优先顺序的戏法来哄骗。像我的家族,历来通过这心理暗示的手段躲避干扰。

这才听了一两句解释,安博明无师自通的理解全概,点头自言般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是忘记了,而是把其他事替代原来目的在记忆中的位置,产生遗忘的表象。

恐怕得到报案的相关人员在赶来的路上,途径无法看见的陷阱时,便会突然想起另一个急需处理的麻烦自行离开。

等他们过后再回想起来遗漏了什么,使诈者的目的早已达成了。

没错,但困住我们的人,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我们过去。

与他们缠斗恐怕正中对方下怀,我会想办法找到这的阵眼,不过需要点时间。只要破除障眼法的薄弱点,之后就不会再被困住如果博明今晚你非去不可的话。

话虽如此,夏英哲难掩担忧的双眼还是在暗暗劝说人回头。

陆柳鎏变成这样有他一时冲动的错,他不希望接下来再发生什么,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然而后排的安博明目不斜视,左手抬起直指前方的拐弯路标。

在那里,你直接撞过去就行了。

夏英哲:

系安全带,最高时速,重重撞过去。

以为对方是没听清楚,安博明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强调,慢慢说了第二遍,生怕满脸问号的监护人有哪个字母漏听。

夏英哲默默的咬牙切齿起来。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对自己乖巧懂事惹人怜的养子产生了敲头的怒意。

感情这车不是他的,所以就能这么不爱惜的折腾吗?!

拜托说话前请多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此时此刻,他莫名有种面对老赖陆柳鎏的熟悉心累感。甩头调整好情绪后,他再次看向前方。

远处一片雾气朦胧,事物沉浸其中轮廓如烛火明明灭灭,隐藏着未知的,亦能被无限放大的危险。可屏息发动引擎的他仍选择相信安博明。

准备好,三,二

心中默念出一,话音刚落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漆黑的汽车在夜里如同脱缰的野马,不要命的向前冲去。

车前灯的光束苍白刺目,经路标的金属杆上反射回车内,迎面而来能与直视日光的杀伤力平分秋色,晃得人本能的闭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