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场神奇的变脸魔术,在某些时刻,祁希明无暇俊美的脸总会出现模糊的叠影。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容貌,像被投影灯映射到他脸上。
身为妖,或拥有特殊天赋,天生能感知差异的人,对每一生物的气息都异常敏感。
第一次来这碰见祁希明,他和安博明都没分辨清楚祁希明的来历,又被对方塑造已久的形象暂时蒙骗。
不过现在,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ashash现在的祁希明,就是个吃人的怪物。
他原本是肉|体|凡胎,俗人一个,却机缘巧合开了窍,学会如何夺取适合之人的命,为自己的永生与青春添砖加瓦。在此基础上,又学全各种术式道法,知道如何利用漏洞避开天罚,利用亲族的善德躲避自身因果,一直逍遥法外到现在。
刑图镇的老柳树能有那般惊人的成长速度,包括邪气的食人魂方式,怕不是都来自祁希明的手笔。
这家伙如果只是普通的怪物还好办,他把对方拍扁、踩扁,用尾巴闷死,千万种方案随便挑。
但如今最难搞的地方在于,让这家伙开窍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博明。所以,他根本无法直接对祁希明出手。就算对方已视安博明为盘中餐。
用动物界的例子打比方,祁希明现在像身上绑着安博明的一块肉,而他则是被气味误导的猎犬,失去了对祁希明攻击的能力。
可如果他想另辟蹊径,趁这次直接送安博明回老家,让任务以另一种方式愉快结束,就必须要先处理掉还带有安博明的肉的祁希明。
目前只能干耗着,等待合适时机再做抉择。
又烦又累,陆柳鎏不禁打着哈欠说,你活了这么久还死性不改,这大概是你这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呢。
能被你夸赞,着实是我的荣幸。毕竟像你这般的妙人,可一直都是我所倾慕的。说罢祁希明艳羡地转头,看向金链守护下的小阁,若我能有他那般好运,先一步遇上了你,我怕是要天天宝贝着你,而不是让你流离失所,独自在外受难。
收到变相的告白,陆柳鎏鸡皮疙瘩抖满地,呵呵冷笑不断,哎呀,那真是抱歉呢。不过呢ashash我最讨厌戴眼镜的人了,知道不?
鼻梁上就架着旧式眼镜,祁希明还没为自己多辩解、美言几句,就又听人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啦。我是在说,所有的眼镜崽,人家都想不要啦,因为这样亲亲爱爱的时候,眼镜不就会撞鼻子上了吗?!讨厌气氛都没有了。
态度语气都这般反复无常,饶是祁希明也微微怔住几秒才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祁希明指尖缠绕的紫气剧烈跳动数下,他维持至今的和颜悦色,也终于出现了裂缝。
即便他借用虚空幻境成功把猫妖与安博明困在这,可底下龙脉的变动还在进行,若他错过最佳时间,他筹备至今的计划,也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指尖骤然聚拢,他眼中露出阴鸷凶光。
没想到,我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哥哥你不是想看场好戏么,那不如
祁希明变戏法似得,反手凭空取出一串黝黑木珠,紫光随扯断上抛的圆珠顿时升至高空,炸开后,竟散成无数个无头青肤的人形士兵。
这千军万马如洪水涌来,手中挥舞着的刀刃兵器上缠着幽幽鬼火。
盘腿抖脚的陆柳鎏瞬间停住,笑不出来了。
比起不痛不痒的人魂侵袭,这群阴兵亡魂生前个个都曾是煞气狂盛之人,死后更是凶险无比,被祁希明炼化又各种献祭滋养后,连他都下意识感到畏惧,不愿接触。
果然,这群阴兵挤上金链后没劈砍多久,脆响的圆铃表面就出现了裂缝。
这幅光景令祁希明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再一抬手,阴兵之中立即分出几批,将陆柳鎏团团围住。
我可不想你受伤。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做小动作了,我的好哥哥。他真诚地解释着。
本已起身欲冲出金链,可陆柳鎏环视一圈阴森邪气的阴兵,最终只抠着自己的铃铛链子,投以鄙夷的目光给对方。
刀剑铁斧敲打着最后的防护墙,与两个不能动弹又帮不上忙的男人呆在一起,小阁楼里的莫文姝更想骂天骂地骂陆柳鎏了。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次还不是她想折腾进别人的任务中,而是受人利用,结果却要承受这种糟糕待遇,谁能倒霉过她。
左手扶着夏英哲,右手拉着安博明,她一咬牙掉头就想往里长廊深处,也就是血肉墙壁深不见底的内部走。
否则还没等陆柳鎏那边过来救人,他们仨就要命丧阴兵刀下了。
真的是!我造了什么孽才遇上这种事
她吃力拖拽着两个比自己重的人,前进的速度慢得难以入眼。石雕般的安博明更是像黏在地上,对方的衣服都快被她扯破了,人才挪动几厘米。
憋红了脸拼命往前进,莫文姝最后干脆将夏英哲往前一推,让对方自己跌跌撞撞逃往深处,最后摔在里面的地上一动不动。
接着她两手并用,又是抱住安博明手臂拖行,又是措手不及扶住对方脑袋往前走。
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动作一顿,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声音。以为是错觉,她没太在意继续逃命的大事。
解开。
安博明的双眼不知何时恢复神采,声音亦铿锵有力。只有眼睛能动的他看着诧异的莫文姝,又说了一遍。
你帮我把这解开。
可那满头荒唐的红丝带连夏英哲都没办法,她怎么能解开?
虽然疑惑,可在对方眼神催促下,她还是豁出去地伸手探向安博明的头发。
指尖触及的瞬间,红色丝带在一阵白光中现出原形。与外面被破坏的保护罩一样,那是挂着银铃铛的金链,叮咛着掉落在地。
正奇怪为何自己能办到,莫文姝胸口骤痛,双腿一软呻|吟着跪倒在地。体内如烈火在燃烧,又如千万根银针刺着这幅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