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这天,正是郑成功生日,南明众将恭贺延平王寿辰,三军营中,大摆流水宴,马放南山,卸甲畅饮,将士同乐。十七万将士,喧嚣之声,绵延几十里。
困守在江宁城中郎廷佐、祖永烈一起登城观望,从千里镜中,望见南明兵士,军纪涣散,烂醉如泥,军心已近懈怠。
郎廷佐道:“郑成功中计,坐享其成,真是空盼献城投降那一日啊。”
祖永烈道:“崇明总兵梁化凤已到江宁附近,不知总督打算再等多久?”
“密告梁化凤,命他再等三天,本督要让郑成功深信不疑,沉溺其中。三日之后,援军方可进城。”
“末将这就传令下去。”
又过三日,已沉溺胜利之中,空等献城的南明将士,已经闲散多日,愈加松懈。早已等候增援的清军总兵梁化凤,亲率八千马步军,由江宁府南门而入。
江宁府三万守军,又得八千援兵,反攻之势,已经紧锣密鼓。江宁城头,和风煦日,悄无声息,总督郎廷佐、祖永烈、梁化凤,三人一起登上城头,眺望白土山(今幕府山)。
白土山大营,刀枪散乱,晾晒甲胄,全然如野营郊游,毫无戒备,郎廷佐笑道:“骄气越重,惰性越甚,郑成功三十五岁,华年为帅,果然马虎大意。”
梁化凤道:“请总督即刻传令,末将率兵杀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郎廷佐道:“本督想再拖延几日,让明军再懈怠一番,到半月之时,一举杀出,郑成功措手不及,必然大败。”
祖永烈、梁化凤一听,便加紧城内操练兵士,准备火药,筹备恶战。
又等几日,已是七月二十一日夜,月光殷殷,已入初夏。但江宁府公堂之上,灯火通明,气氛紧张,一副临战态势。
两江总督郎廷佐端坐大堂,祖永烈、梁化凤等众将分列左右。郎廷佐道:“我等哄骗郑成功已有半月,破敌就在今夜,本督商议,今晚突袭,决一死战!”
梁化凤作揖道:“末将愿打头阵,先取白土山大营。”
“好!”郎廷佐道:“本督命你点五千骑兵,由神策门出城,衔枚轻进,直抵明营。”
“嗻!”
“祖永烈。”
“末将在!”
“待梁化凤击溃白土山大营,你也率五千骑兵,自钟阜门出城,抄袭明军身后,两路人马形成夹击之势。”
“嗻!”
“到时,本督派炮营在后,轰炸敌营,支援各队,务求全胜。”
夜半三更,梁化凤先率五千骑兵由神策门出城,兵士衔枚,马匹裹蹄,轻声慢走,抵近明营。
趁着明军熟睡无备,忽然三声信炮,打上天空,顿时四野之中,杀声迭起,五千骑兵,蜂拥冲入南明大营。
白土山大营,顿时大乱,流火四溢,杀声震天。前营两员主将,一个名叫余新,另一个叫萧拱宸,睡的正香,被远端炮声惊醒。
二将仓惶出营,上马迎战。只见清军铁骑似排山倒海,横扫营盘,萧拱宸麾下人马被一冲而散,只得败逃。
余新未战几何,便被清军围困,没于乱军之中,就地活捉。
杀声不觉于耳,炮声绵延百里,被惊醒的郑成功,赶忙出营,只见沈寿岳、张永产已经过来护卫,郑成功惊道:“何出开战?”
沈寿岳道:“城内清兵夜袭,延平王速撤。”
“啊?难道祖永烈言而无信。”
“兵不厌诈,我等中计,请延平王速走!”说话间,沈寿岳、张永产一边一个架起郑成功便撤出险境,暂离营寨。
白土山大营火光冲天,杀伐混乱,营盘悉数被毁,狼藉不堪,南明兵士死伤无数,横尸露野。真可谓:
劳师半月坐等闲,清军险计敢欺天。
少帅华年枉得志,老将憋招等来援。
恶浪船荡长江口,野火飞马白土山。
华夏从无投降法,投敌非诈即是奸。
火光如昼,一夜厮杀,激战到次日天明,江宁府北门面江岸,血流成河,死伤无数,营盘尽毁,沈寿岳、张永产、甘辉等人跟随左右,一看遍地尸骨,不禁怆然。
“清军缓兵之计,是我等折了众多兵马,不如暂且收兵。”沈寿岳道。
“死伤虽多,尚有人马十万,足矣再战。”郑成功道。
沈寿岳道:“末将立刻命人打造攻城重器,战事不宜久拖。”
郑成功道:“务必三日之内,做成重器,再令各营,连夜戒备,不可再昏睡不知。”
南明将士煎熬一天,等待清军出城再战,直到天明,不见动静,又顾不上歇息,伐树取木,打造云梯、冲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