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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乔谙心生一种陌生的感觉,觉得她在害羞,如果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一张红透了的脸说不定会无所遁形,就因为他说他被她迷昏了头?只可惜,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乔谙几乎连眼都不敢眨,根本不可能去探究他的感觉是对的,还是他想入非非。

后来,张小软睡着了。

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她还在自责,她真是最不称职的副驾驶了。

遇县是一座还算小有名气的小城,位于连接两座大都市的要道,有33国道贯穿全境。十九世纪末,这里因为建立中东铁路,诞生了大批俄式建筑,过去了近一百三十年,仍保存完好。不同于大多乡镇的杂乱,这里有着良好的规划,被称之为缤纷雪城。

缤纷自然是指大批俄式建筑的色彩。

雪城更是字面上的意思。

只可惜,在2022年的圣诞节,直到午夜十二点,这里和乐今市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有飘一片雪花。

在服务区的时候,张小软就有查了遇县的酒店。圣诞节赶上周末,房价飙升,仍早早被抢订一空。当时,张小软仍在兴头上,只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结果,车到山前了,她还在睡。

乔谙一边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一边寻找着还没有挂出客满等字样的宾馆。

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家。

一家叫做幽踪的客栈外挂着有房的招牌,乔谙为难了一下,总觉得这幽踪二字形似田思源说的幽会。

车子停下有一刻钟了,张小软还在睡。

空调高达二十八度,她的手仍缩在羊绒大衣的袖子里。

乔谙穿着一件红色卫衣,羽绒服早就脱了,扔在后座上。他倒不是为了圣诞节才穿了红色,更何况,捕星司今天还失去了三个同伴。他是装大男孩儿装久了,衣柜里千篇一律的孩子气。

将袖子撸到手肘,他额头仍一层薄汗。

不由得,他好笑一件事。若是这客栈只剩下最后一间房间,他和张小软之间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是要么她被冻死,要么他被热死。

就在这时,乔谙只见一对男女拖着行李箱由远至近

下一秒,张小软被车门声吵醒,只见乔谙大步流星,越过一对拖着行李箱的男女,跨进了一家客栈。

她看了一眼招牌ashash幽踪客栈。

乔谙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仅他和张小软不必共处一室,迟他一步的那一对男女也赶上了最后一间大床房。客栈虽小,餐厅却二十四小时提供酸菜白肉锅。乔谙约了张小软十分钟后在餐厅见。

乔谙没什么好安顿的,也就没回房间,直接去了餐厅,除了酸菜白肉锅,还要了一瓶老板自酿的烧酒和一个酒杯。

他本想着张小软的酒量不行,可又一想,来都来了,哪怕抿一口也好,便又要了一个酒杯。

他也不知道他在惬意什么,他不是冲着白雪皑皑来的,更没有热衷于和张小软的旅行,但在行驶了八个小时和六百公里后,终于有肉有酒,他的周身的确蔓延着一股酥软的惬意。

只可惜,十分钟后,乔谙只等到了张小软的一条消息。

她说她累了,想早点休息。

她连个电话都没打,几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后来,乔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候,总看着对面那一个空着的酒杯。

忘了是在哪里读到的,说旅行的制高点是出发的那一刻,那满怀的期待和收拾好的行囊才承载了最多的快乐。乔谙突然就认同了这一句话。他望着斑驳的四壁,和那一对迟他一步的男女在邻桌酒不醉人人自醉,突然觉得他的快乐的确不会比在服务区吃那一根煮玉米时更多。

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时,乔谙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张小软的声音隔着一扇厚重的门隐隐传来:乔谙?乔谙,下雪了!

乔谙从小就趴着睡觉,在听清张小软的来意后,本抬起的头又重重地埋回了枕头。深陷在柔软和浅浅的窒息里,他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真有她的,分明乐今市也年年都有降雪,她却还少见多怪。

敲门声的分贝直线上升,迟早要把整层楼的人吵醒。

乔谙出于公德心,跳下床,拉开门。

张小软虚握的拳急急刹住,停在距离乔谙的胸膛不到三公分的位置。

而乔谙从小就光着上身睡觉。

张小软如炬的目光不遮不掩,从左上角开始,连续画着z字型直到右下角,将乔谙光裸的胸膛看了个遍。乔谙觉得,如果张小软的目光是两把刷子的话,他十有被画了个不留余地。画完了,她倒打一耙:你不害臊的?

反正学姐也不把我当男人。乔谙笑了笑,转身去把扔在沙发上的红色卫衣套了上。

张小软言归正传:下雪了!

说着,她快步走向窗口,拉开了窗帘。

献宝似的。

的确,乐今市年年都有降雪,偶尔下得大,也能没了一半的小腿。但在张小软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乔谙也眼前一亮。

昏黄的路灯下,鹅毛大雪像是才炸响的礼炮,俄式建筑的屋顶被白色易如反掌地覆盖,只留下五颜六色的四壁。到底是凌晨三点,当地的居民对此习以为常,以情侣居多的游客们大概也都觉得此时没什么比枕边人更重要。无人入画的美景,像是童话的世界。

我没骗你吧?美吧?不虚此行吧?张小软的双手按在玻璃窗上,说话带出的哈气,令玻璃窗起了雾。

乔谙的视线落在张小软的脸上,她得意洋洋的孩子气,更令他眼前一亮。

那酥软的惬意更再度袭上心头。

就这样?乔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