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叹口气,说:“等妈咪消了气,我们就回去。”
小人儿说:“嗯,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琴,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失望了,我不要做无用又失败的人。”
瓜少低下头,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用之人。一个人,即便没有很大的成就,没有很厉害的成绩,可是,你只要能从内心真正地去认可自己,热爱生活,自己能持久地幸福下去,也给身边的人带去温暖,那么,你就是一个优秀的人,一个了不起的成功者。”
这段话,以zoey的年龄与心智,尚不能完全理解,却明白他是在告诉自己,即便没有很厉害的成绩,也可以做一个优秀的人,一个成功者的意思,遂问:“真的吗?uncle,真的可以这样吗?”
“嗯,我就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没有什么可以称霸国际的厉害技能,她不爱学习,又总是满足于现状,可是她花养得很好,饭做得很好吃,她不仅对人,连对小动物们都充满爱心。她不论去哪里,总是受大家欢迎,因为她是小太阳,总在散发温暖。所以,她是一个成功的人。她比那些永远不知满足的人要幸福得多。”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小脑袋,说,“这是我在十分钟前才想明白的道理,现在分享给你。”
“哦。”
“嗯。内心的满足,才是人类最大的富有和成功。”
“哦。”
“嗯。”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低头打她的电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拉黑,又告诉小朋友说,“她是个优秀又成功的女孩子,她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记仇,不过这不怪她,是她记性太好,而我又老是做错事。”
二瑞搬走许久,老中医才抽出时间去上海收拾海桐路老房子,一直空关着不好,她便想着要不干脆租出去算了,这个小区在两个地铁站之间,行情非常好。租出去,即有人气儿,也有收入,一举两得的事情。
房子二瑞走时打扫的很干净,就是忘记了衣橱里已经打包好的一袋衣服。二瑞衣服太多,搬走这么久,自己都没有察觉。老中医打电话给她,喊她来取。她这时正在外面遛狗,就说不要了,叫老中医随意处置即可。
老中医却异常的好心,又异常的耐心,说:“要不然我给你送去?你现在住哪,我正好没事,地址给我,我这就打车过去。”
二瑞莫名其妙,心想这算怎么回事,丢掉岂不省事?一万个不想劳动她老人家,就自己带着小正经跑过去了。
过去老房子一看,客厅里竟然还有一只迷你别墅,别墅里面装的,便是那只瓜少从餐桌上救回来的肉兔。瓜少爹对这只兔子比较感兴趣,就叫瓜少送他,他来养。老中医待会儿跟中介碰面后就直接回杭州去了,因而把兔子给拎到老房子来了。
二瑞进门,拿了衣服,道谢之后,本想就走,却被老中医从后面叫住。老中医说:“二瑞啊,最近过得怎么样?有一阵子没见你了,这房子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走?”
二瑞暗暗揣测老中医套近乎的意图,嘴上客气答:“哦,我找了一份新工作,我现在做化妆师了,店里距离这里有点远,跑来跑去不方便,所以搬走了。”
“好好的助理,怎么突然跑去做化妆师了?”
二瑞就笑一笑:“阿姨,我晚上回去还有事,这就走了,有事再联系啊。”
才跨出一步,老中医又在身后唤:“二啊?”
二瑞只好再次回头:“阿姨?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华和他那个老同学去美国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我们不想他走,但是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你跟他打过电话吗?你也帮阿姨劝一劝他。”非到逼不得已,老中医也不愿意求到她头上,然而她是对儿子爱逾性命的老母亲,为了儿子,面子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可是二瑞却很生气,也很莫名:“我为什么要去劝他?不华哥自小就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他想去哪里,就去。”
“你的话,他会听。”老中医目光炯炯盯牢了她,“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
老中医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二瑞也不愿再装下去,也因为老中医的话,她的自尊心莫名升起:“阿姨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您这是要撮合我和他的意思吗?我管他去哪里呢,难道这世界上我只剩他一个选择了吗?”
老中医被她一通冲,面色难看,心里难堪,又想,要不是自己明中暗中使绊子,元旦那天说了那些话,她心生嫌隙,而后有痕,只怕也没那么快就分手,如果没分手,哪还有那个女人的事儿?她与儿子生了分,只怕连带着自己都记恨在心,否则以她性子,不会用这个口气和自己说话。
老中医长叹一声:“那就算了吧。对了,这兔子,你要不要拿去养?”
话未说完,二瑞已然冷笑出声:“他人我都不要了,我还会养他的兔子?阿姨您是玩笑吧。”
脚边小正经不合时宜地对别墅里的肉兔吠了一声,二瑞低头对小正经看了看,自言自语:“我都忘了,这狗也是他给我的。和他这中人分手,就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东西也要还干净,否则后患无穷。这明明是他教给我的道理,我怎么就给忘记了。”
小正经吓唬完兔子,很得意,伸嘴拱了拱她的腿,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二瑞说:“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不要你了。”
小正经歪着头看她:“好好地,说什么胡话呢?”
二瑞拎着一袋衣服,转身下楼,小正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她拎着东西,走不快,便挥手驱赶:“你回去啊,不要再跟着我了!那里才是你的家!”
小正经不听,非得跟。她气极,把它捉住,扇它两个胖耳光:“叫你不要跟着我,非要跟!”
小正经简直莫名其妙,又很气,耳光不疼,它毛多皮厚,但有小区里的熟人和狗子们围观,就很丢脸,不过它也顾不上了。她走几步,它跟几步。她大声赶它走时,它就站住。她一迈步,它就跟上。她再回头,它还在,总保持那点距离,不远不近。
一人一狗一路走,一路吵,到小区门口都花了好半天。
二瑞下楼,老中医心里难受,打电话给瓜少:“唉,房子我今天来看了下,挺干净的,也不用找保洁了。刚刚看到二瑞啦,她来拿衣服,这才走。中介也来过了,我把钥匙交给他们了。等找到租客,需要签合同的时候,我再过来一趟……”
瓜少挂了老中医电话,重新开车送小朋友与阿嬷回去,翠查已经调整好心情,恢复平静,她叫阿嬷带小朋友走开,请瓜少到书房里,从自己的香烟盒中抽出两支细长薄荷烟,递一支给瓜少,一人一支抽着,与他促膝而谈,问他最近考虑的如何,因为她这里正式入职日期已经确定,就在两个月之后,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瓜少说:“抱歉,我决定留下。”
翠查问:“为什么?是因为赔偿金,还是因为你的限制性股票?经济上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不是。”
“民营企业的一个总经理而已,虽然麻烦,却不至于辞不掉,罗叔和你关系很不错,再说,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真按照合同条款去为难你。”
“都不是,不要猜了。”
从他的眼神,她慢慢读懂:“我以为你爱我,我认为你是爱我的。”
“sorry。”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那我跑来找你,到底算是什么?”
“……”他不出声,就一脸抱歉看着她。
“vi,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现在又算是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她质问的话音才落,伴随着一声清脆响声,他脸上已挨了她一记耳光。
他震惊,捂住脸:“翠查,别这样,在不同的时间里,人的心境会有所不同,那个时候,我对你确实有倾慕,有欣赏。”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仰望。”
“有倾慕有欣赏和仰望,可唯独没有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