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区间时,在线杆上挂着时,他路过了就向我鸣笛,刚才他又看见我了。
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下来和我喝过一杯,他都是经过。
这个故事很动人,她不禁重新打量了他一遍,这是她从没见过的类型,他的领域对她很新鲜。
她问多大当兵的?
他笑了,用玩笑的口吻纠正说师你应该这么问你多大参军的?
她被成功地逗笑了,他却没笑,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见她笑。
她忍俊不禁地又问了一遍多大参军的?
他七岁,十九岁退伍,就直接参加工作了,其实我当兵前就在车站当了二年临时工。
她马上联系到学业问题,这是她的职业病,她问初中毕业了吗?
他心虚地说业了。
她没往下追究,心知肚明他顶多不是文盲,哎,白瞎一副好皮囊。
他自爆糗事,我上学时最怕老师,一次逃学了,把书包藏柴禾垛里,老师告状,我妈用铁丝抽我。
她过来了吗?
他诚实的有。
她看你不是怕老师,是恨老师吧?
他赶紧说有!不恨!老师都是为学生好。
当她举目四望时,发现溜达出很远了,道口已经遥遥不见,他们立即往回走。
他问假了你有什么计划?
她心里说家煎熬呗。
但想到还有外出机会,就说去函授学习。
他哪里学?
她师进修学校。
他送到校门,目送着她进了办公室,才转身找同伴去了。
寒假在大家的期盼中终于来了,这意味着不必挨冻,不必遭罪。
对于她,意味着无奈。
她度日如年地计算着函授日期,那七天学习竟然像度假一样令她盼望。
日期一到,她又出发了。
依然那座小城,依然那条唯一的大街,所不同的是,此番重来,她是一个人。
路过军人招待所时,她慢下脚步,慢慢经过那座灰旧楼房,就像经过上世纪的回忆。
路过街心花园时,树丛尖上白雪皑皑,雪又可以比作花了。
她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但那里有石桌石凳,她知道,那上面肯定落满了积雪。
她听说这次文理科错峰学习,文在先,理在后。
那么,他和她也就错开了。
她来到进修,进修前楼有几层变成宿舍了,价钱便宜,后面就是教学楼,来回方便,她决定住这里。
但小房间靠抢,果然只剩大房间了,不过大房间又便宜一块,这更好。她住下了。
还挺幸运她的床靠窗,中午回来时满床阳光,她歪在被子上,腿上晒得热热的。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发呆,没人缠她,她很无聊。
吃饭的时候她去了一次实验高中附近的快餐店,依然是那个高帽子厨师忙碌,依然十个菜,依然三粒花生米。
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不同的是,她的对面是陌生人了。
不知他学习的时候会不会一个人来,会不会想起曾坐在对面的她?
他的样子经常变得模糊,她要忘了他了。
精读课依然是那位风情万种的皮裙老师,当然这次她没穿皮裙,她依然端着保温杯讲课。
一切都依然,一切都不复从前。
一天午休时,她最后一个走出教学楼,见台阶下站着一人,颀长挺拔,披件藏蓝色呢子大衣,大衣下摆垂过了膝盖。
他扭过头,是闻立。
她慢慢走下台阶,他把她的肩头一扳,说,吃饭去。
她再一次经过街心花园,军人招待所,与一个认识不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