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顺公公的话，奴婢叫阿若，今年十七了，进宫有五年，往常一直在尚食局当差，是这回才拨到兴庆宫来。”那宫女回答得滴水不漏。

安顺盘问过一圈，出宫的路上向顾宪之汇报成果：“咱们宫里至少有五个有几分可疑的人，奴才都命人盯着呢，是人是鬼总有沉不住气的一天。”

“你师傅身体如何？”

顾宪之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薛大伴当已经回去养病了，所以建章帝昏迷，大内被齐王把持，朝政一片混乱，他对自己身世不明，镇宁侯担心他身处险地，连夜将他打发回北漠。

谁料，他在北漠——顾家经营许多年，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暗害。

如今薛大伴当依旧在乾清宫当差，圣上也是龙体康健，可见背后那个人还没有出手，或者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

安顺想了想，对顾宪之交了底，“师傅说胸口闷也有些日子了，他一直不肯看太医，也不让奴才说。他还说，眼下不太平，圣上身边不能离开他。”

说完，他觑了一下顾宪之的脸色，又道：“时常有人往乾清宫进献丹药，八成都被师傅拦下，他说那些个未必是好东西。”

丹药，齐王！

生在帝王的人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谋害兄长，毒害君父。

顾宪之面色愈发凝重，一路无言。

江清流见他这个样子，没忍住又调侃：“郡王愈发威严了！”

“方同交给你也有些时日了，我想要的东西他一个字也不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世子念旧情呢！”顾宪之毫不客气回击。

江清流一贯的笑容僵住，身上散发着一股森冷气息。

“你知道吗，圣上也身在险中，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明知有人会对圣上用毒，建章帝未必会信自己的儿子会向他下毒手，即使他是一个久历成精的政治人物，把亲情血缘看得很淡薄，他自信能掌控一切，包括人心。

齐王行事低调，装避世装了大半辈子，很难抓到他的尾巴。

前锦衣卫使方同是个很关键的人，能不能给齐王定罪就看他了。

“宪表弟，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短处是心软。”江清流打开折扇挥来挥去。

知道有人会给圣上用毒将计就计是了，可这人不肯，没有饵鱼儿怎么肯上勾。

几天之内，第二个人指出他的软肋。

顾宪之手抵额头，“我要见方同一面。”

江清流看向远处，“恐怕你现在走不了喽！”花丛外一抹倩影正走过来。

他走前又补加一句：“你还有一个缺点，心不够狠。我送你一份大礼，沈家那个丫头……”

压低声音：“她和您的堂兄成了事。”

顾宪之惊诧，这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你说什么？”莫青青问他。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要好看！”莫青青想了半天才道。

“好，给你最好的！”顾宪之语气轻轻的，都在说他重情义，他便给她最真的。

江家这边一对小情侣情深意浓，宁安侯沈家却是乌云密布，下人们噤若寒蝉，悄无声息走路生怕惊动到谁。

正房中，沈明玉捂着半边脸颊轻声啜泣。

傅氏举着打完女儿的手气得发抖，一字一句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便说！”沈明玉梗起脖子，“女儿要做大殿下的侧妃。”

“你！”傅氏气得快晕过去。

“为什么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做王妃，我却不能！”沈明玉一贯争强好胜，首饰要顶尖的，衣裳也要比别人华丽，挑选的夫婿岂能落于人后。

为什么不能！

傅氏一把抓向胸口，扶住椅子勉强才不致于倒下。

“他已经有正妃，你甘心去当侧室，侧妃也是妾，我养你这么大就为了让你给人当妾！”她痛心不已，声声皆泪。

“大殿下根本不喜欢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再说了，我不会一辈子屈居于人下。娘你还不是，给人当续弦。”沈明玉脸上闪着光芒，她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

傅氏觉得胸口气愈来愈紧，快要喘不过气，被女儿说中痛脚，再也控制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