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宪之一行人到达江家别院大门外,不再像上次那样吃闭门羹，一路畅通无阻，江夫人带着家下人等亲自等在二门外笑脸相迎。

莫青青还是头一回见这位夫人如此可亲,往常她看人总有几分端着，哪怕是对顾宪之这位镇宁侯府的世子,目光中总是带着三分审视。

顾意之大概也觉察到江夫人的亲和态度,猜想着亲事八=九不离十了，可他环顾一圈却没看见江二姑娘，心里不免又有几分失望。

江家两位姑娘不在自己母亲身边，却都陪着老夫人在内堂说话，见到顾山等人，两个水葱般灵秀的人儿款款起身，抢先向顾山行礼。

江老夫人含笑指着顾山，“你这猴子还知道回来？！”说到最后她眼中噙着泪。

顾山急走两步,半跪在地，真心实意喊了声嫂嫂。

“起来吧！”江老夫人颔首，叹道：“你也苦了这么些年,为国出力流血,没道理到我跟前了还要跪着。你兄长将来要是知道,肯定怪老婆子苛待他的兄弟。”

江家大姑娘走过去搀扶顾山起身，并请他到上首落座。

趁这会功夫，顾山笑问：“你肯定是大姑娘吧？”

她点头爽快答应。

这一个是大姑娘，房子里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肯定是二姑娘了。随着顾山的视线，大家也把目光都看向江家二姑娘。

江二姑娘一时被看羞了,勾着头看裙子上绣的九瓣睡莲花。

顾意之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抬头瞅自己一眼，不仅急了，干咳了两声。

江二姑娘果然抬起头,快快瞥过他一眼又低头。平日里大方爽朗的人竟扭捏起来，不竟叫人好笑。

江老夫人笑着指堂下一对小儿女说道：“你今儿来是为了他们俩的亲事吧！我早说过，我的孙女儿想嫁给谁她们自己说了算，你问老婆子没用，问二丫头吧。”

江二姑娘听见这话，跺了一下脚扭身出去，顾意之想要追出去还要看祖父和兄长的眼色，见他们两个眼中都带着笑意，再不作二话也跑得没影了。

屋里剩下人都憋着笑，江老夫人身子向后靠去，两个丫头替她垫上金枕软枕，她的目光状似无意扫过若兰，缓缓开口：“二丫头还小呢，我还想多留她两年，再说她前头还有哥哥和姐姐。清流儿都是年过二十的人了，他的亲事再是不能拖了，我做主替他定下傅家大丫头，你觉得可好？”她在问顾山。

顾家祖孙两个交换眼神，都没露出吃惊的神色，像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事。若兰经受不住这个消息，人已经僵了，亏得旁边有莫青青时时注意提点着她才不至于在人前出太多的丑。

江老夫人说完话像没事人一样，伸手要过茶碗浅抿一小口，声音放得极轻极缓，“你带着宪儿能在北疆那地一呆十六年，这十六年京城风平浪静。可宪儿一回来，搅动京城半池子水，你再跑回来，京城这锅水该烧沸了。”

老太太已到古稀之年，平时说说笑笑和天下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喜欢热闹、喜欢儿孙绕膝，她这会儿却像变了个人，一身铁骨咄咄逼人。

江家夫人见机找借口带江家大姑娘出来，莫青青看向顾宪之，估摸着他们要有正经事商议，也便带着若兰出来。

两个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江老夫人话中有深意，“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个知情人。”

“该是她知道的事。”顾宪之淡淡道。

“那老身该不该知道呢？”屋里只剩江老夫人和顾家祖孙两人，她说话不再遮掩。

“什么事都瞒不过嫂嫂你的一双慧眼，又何必多此一问。”顾山回道。

江老夫人放下茶碗，冷哼道：“说吧，想让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