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服从的沙陀人迅速脱离内城,只有肮脏的鞑靼人依旧在拼命掠夺,有的士兵马上甚至绑着两个女人,尚在寻找第三个目标。
“敲集军鼓,三响不至者鞭打二十,六响不至者就地格杀!”李克用非常厌恶没军纪的鞑靼人。
敌军迅速退却,这令杀出瘾的武户升难以适应,在下令收拾战场后,大胡子跑到王陆面前理论。
“二十个撼天雷就换回几个百姓,你他娘倒是多弄些战马呀,成日里羡慕契苾爽那厮,不趁这机会打劫打劫沙陀人,你脑子被驴踢了?”武户升有些恼怒,碍于弩箭的威力,沙陀人不敢收拢战场附近的军马,别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十几几十匹收获,唯独王陆这,就缴获三匹,其余的全因挡住通道而被直接砍杀。
“按军律,守土为上,灭敌为下,护民为主,战利为辅!”王陆没搭理,只是背出李潼制定的军规。
武户升在左金吾卫谁也不怕,就怕李潼,这位亲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后几个月时间便将一群响马打造成精兵,一般人说出去谁信?
“行,耶耶知道军律,怕了你还不成么?现在耶耶带人去找郑从谠,定他个失土害民之罪,这不违律吧?”武户升掏着耳朵问。
王陆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块绢布,大声念道:“令,武、王二人入并州,若遇沙陀军退,即刻生擒郑从谠及其家眷,囚于内城,不得拖延。事成之后,武户升为并州兵马督监,王陆为并州行营判官。就地驻守,等待大军南归。”
武户升听得冷汗直冒,他觉着李潼肯定是神仙转世,连对手是谁,会怎么办都算计得一清二楚,往后自己要是有点别的心思,怕是会直接被天雷劈死。
“武将军这是打算去哪?”一直在旁观战的张朝可有些心虚,王陆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很犹豫是否该制止左金吾卫接下来的行动,但转头看看自己身后那点人马,又开始犹豫起来。
武户升对这位敢跟胡人死磕的并州将领颇有好感,接过王陆手中的指令示意:“你方才也听到了,郑从谠既不能守土保民,那就换个节度使,我家殿下菩萨心肠,见不得子民遭罪。老张你也是条汉子,莫如加入左金吾卫,跟着殿下一起混个富贵!”
殿下?张朝可一脸迷惑,他不记得大唐亲王何时来过并州,而且还是个带兵的。
“我家殿下乃是大唐中山王,受奸人所害被定为叛臣,殿下为保大唐江山,忍辱负重创建左金吾卫,如今回到李氏龙兴之地,自然要干出番大事来。”武户升吹牛功力仅次于契苾爽。
张朝可唯唯诺诺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左金吾卫现在是反王手下,自己要是进去了,那妻儿老小岂不成了反贼家眷?
“张将军,您可能不知道,左金吾卫上下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知道殿下存在的人,要么加入,要么就”王陆面色平静地比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朝可再次望向自家士兵,见他们一脸崇敬地跟着左金吾卫士卒打扫战场,只能长叹一口气,单膝跪地道:“左金吾卫新卒张朝可拜见二位上官!”
郑从谠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周围传来的哭喊声令他不敢睁眼。李克用很守信用,没动他的府邸,可节度使府周边的民宅却遭了殃。
“主家,主家,沙陀兵退了,张朝可大人率军前来护卫。”仆役小声敲着门说。
沙陀人走了?郑从谠如同打了鸡血般从床上坐起,鞋都不穿的飞奔到门外,踩着木梯爬上墙头,亲眼见到张朝可带兵守在大门外,这才拍着胸脯说:“谢天谢地,可算送走那煞星,本官现在就写折子弹劾他父子。”
张朝可在节度使府门外站了足有一炷香功夫,大门才缓缓打开,郑从谠阴沉着脸站在门后,见面第一句话便是:“汝身为军中主官,却放任胡族劫掠全城,本官必参你一本,以儆效尤。”
张朝可准备了很多说辞,打算劝郑从谠自己交权,可没想到见面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顿时胸中火起,一把揪住节度使的衣襟,扯出门外,大声喝道:“狗官,本将在西城血战多时,护得百姓无数,你却缩在这府里逍遥自在,而今还想将罪名推到耶耶头上,活该殿下要囚禁于你!”
“殿下?”郑从谠同样迷糊。
街角转口处,武户升带着人马快速靠近,嘴里喊道:“大唐宗室,中山王李潼殿下命左金吾卫接管并州,但有异动者格杀勿论!原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守土不利,自囚于府,等待殿下南归发落。”
李潼!郑从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被现实惊醒,王陆手中拿着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让他署名用印。
中和元年四月二十九,沙陀人李克用劫掠并州北返,城中百姓尸横遍野,府库为之一空。
李潼派出斥候时刻盯着沙陀人动向,等确认李克用回营时,左金吾卫主力已经沿着汾河北行七十里。
“派人传信契苾爽,带着党项人继续北进,与俾不掳的骑兵汇合后,在雁门关北面六十里处等我。”李潼让刘显继续派出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