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百姓洗澡用的是灰包，就是拿麻布包些草木灰在身上擦洗，借助植物燃烧后产生的微弱碱性去除污垢。稍微有钱的则是澡豆，就是把皂荚树的果实晾干后加入各种香料，中途能产生少量泡沫，但搓得人生疼。最贵的便是香胰子，把猪胰脏用特殊手法炮制，最后弄成一寸大小的黑色物体，用起来滑腻粘手，洗澡效果因人而异。

并州猪少羊多，香胰子比黄金还贵，李潼这穷鬼舍不得买，于是逼着王婉用澡豆。

现在小丫头已经开始控诉澡豆的味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穷鬼丈夫，李潼决定自己制造。

一木桶猪油膘被开水浇上去解冻，李潼让厨子切成小块放大锅里熬油。

蒲州有盐池，天然纯碱这东西多的是，常被当成药材运到并州，李潼让田大可找来一筐。

弄来个大瓷盆，把纯碱倒进去开始融化，等饱和后加入生石灰，然后一个屋里全是刺鼻的臭味。

“等会把这水倒瓷罐里熬，盆底的脏泥可不要，水得熬干喽，剩下的粉才是好东西。”李潼捂着鼻子交代，虽说这样提炼出的火碱不纯，但做肥皂应该够了。

一个多时辰，田大可端出两碗白色的粉末。厨子的猪油早就熬好，连油渣都被偷吃不少。

不敢用铁锅，听说皂化反应很剧烈，直接端上个洗脸用的铜盆，倒进猪油后，开始让田大可往里倒加了水的火碱液。

“屋里不是有熏香吗，放点进去。”李潼拿着根木棍边搅边说。

火候不好控制，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李潼反复五六次，这才达到油水分离的效果，赶忙将表面那层皂化物倒进准备好的小瓷碗，放在雪地里自然冷却。

这时王婉已经连头发都烤干了，披着件裘皮站一旁看热闹。

李潼等碗里的肥皂冻透，拿起一块冲王婉道：“还洗一次不？试试我做的香胰子！”

王婉撅着小嘴拒绝，等见到丫鬟要跟着进去服侍李潼洗澡后，又赶忙撵走丫鬟，自己拎着热水桶进去，顺便还把门插上。

洗澡洗得有些累，夫妇俩都是面红耳赤的出来，至于肥皂的效果，基本给忽视了。

田大可有了新的任务，开始给并州的所有官员送礼，巴掌大小的木盒内，装着两个核桃大小的玩意。

“窦节度，您可千万记住，这东西是洁身用的，万万不可吃啊！”

节度使府大堂上，窦瀚拿着李潼制造的所谓肥皂的玩意仔细观察。

“此物比之香胰如何？”

见窦瀚有疑问，田大可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手上倒些油脂，涂抹一阵后，开始拿着肥皂揉搓。

窦瀚拉着田大可的手翻来覆去观看，最后撂下一句话：“再送一车过来！”

贵族和官员永远是引领时尚的阶层，在李潼一百多斤猪油的攻势下，河东全境的官员都开始喜欢上这种叫肥皂的玩意。平时啃个羊蹄子，哪怕用草木灰撮了手，羊膻味还是经久不散，回家尽讨婆姨娃子嫌弃。如今甭管是羊是鱼，吃完就用肥皂净手，看着泡沫在手掌中滑落，再用清水那么一冲，居然比吃饭前还要干净。可惜一家就核桃大小的两颗，婆姨藏得比胭脂还深，轻易不给使用，小子敢偷偷摸一下，这必须打。

有节约就有浪费的，李渲有正妻有小妾，再加上几个脏娃娃，洗次澡就用掉半个，逼得胖子直接杀到李潼家里来抢。

“这坨大，放吃饭那陶碗里弄的，四斤多，够你全家用一年的。”李潼从雪堆里找出块巨大的肥皂。

“再来一块，母妃那边也要呢！”李渲不满足，自己翻找起来。

李潼将肥皂从陶碗里扣出来，示意田大可包好后，这才神秘兮兮地道：“兄长，您觉着这东西比香胰子好使吗？”

“好使，肯定好使呀，自打用了这东西，屋里的香胰子都没人碰，全赏给下人，免得糟蹋！”李渲头也不抬地继续翻找，然后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李潼道：“你的意思是售卖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