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别都一年多了,贤伉俪可还安好?你不是在长安么,怎地跑并州来了?”李潼的语气客气了几分。
敬翔苦笑连连,低着头道:“贼入京师,本是想到汴州落脚,却不想同州路亦不畅,不得以去到凤翔,听闻,窦公在此揽贤,这才过来投奔。”
李潼拍拍他肩膀,笑道:“快过去吧,窦公开始出题了。”
在考场上公然提拔某人,李潼做不到,在场的文人也不会答应,尽管知道敬翔的才华,李潼还是决定让他参考,这种人才如果连窦瀚这关都过不了,那往后也不指望有什么大用。
题目是什么,李潼没管,窦瀚身为节度使,自然胸中有数。
答题的时间过得很快,李潼觉着自己只睡了一小会,窦瀚就已经阅卷完毕,开始在那点评了。
“窦公,可有堪用之人?”李潼凑到跟前询问。
窦瀚老脸一沉,耷着眼皮道:“世人皆可堪用,只是可堪何用罢了,老夫自有安排!”
说错话了,老头发怒的样子很可怕,李潼不敢招惹,灰溜溜出了大堂,跑去找李渲看建设情况。
田大可被任命为皇家商行法人代表后,连吃住都在工地,按照李潼的设计方案严格把控施工标准,连块废砖都给记在帐上,成功赢得田扒皮的称号。
“大冬日的,匠人干活也不利索,按这状况,怕是得再有一月才能开张。”李渲朝冻僵的手掌哈气。
并州冬日本就不适合劳作,要不是李潼弄出火炕,匠人有个烤火睡觉的地方,这房子怕是要到春日才能盖。
“不怕,明日就带帮读书人过来,指不定能有奇效!”李潼嘴角露出丝笑意。
大唐对做官的标准已经很苛刻了,科举通过后,还得在各部门担任行走,也就是办事员。等熟悉工作职能后,又分到主官麾下做副手。如此干上两年,才能真正开始为官。
窦瀚没想到,李潼的标准更严格,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十来号人才,被李潼打着多学多练的名义,直接安排到西城工地。然后开始搬砖头,盖房子。
“殿下此举是否有辱斯文?”敬翔抱起个不大的竹筐,将筐里的碎石倒进基槽里。
“你们都是些不知百姓疾苦的读书人,不这么干活,往后哪能为官。先别急着争辩,有那闲心就想法子帮这些匠人一把。本王先把话放这,但凡能想出新法子,早日盖好房子,分配官职时,节度使府会多提半级。”李潼说出自己的目的。
别小看半级的官职,在河东,常度跟窦瀚就是相差半级官职,可一个管理整个河东辖区,一个只能管住小小并州区域。
敬翔听完也不多话,匆匆忙忙去找与自己同来的文人商议,李潼也不去管他,叫上田大可就回府。
自从来到河东,王婉便如吃了喜鹊屎般兴奋,每天早上除了去给老王妃请安,剩下的时间就是动摇西逛,把并州城里该玩的全都玩了个遍。
见到李潼带着田大可回府,立马跳起来,抱着老太监的胳膊叫道:“您老是不是被他叫去做龟公了,那事可不能做,往后这府里还得您管事呢,别人都瓷笨的,尤其是那周婆子,成日里光会带我去街市,连出城都不让。”
老太监的醋李潼自然不会吃,尤其还是田大可的,看王婉对他的依赖性,明显是当长辈来看。
“主家您可不敢这么说,老奴哪会给府上丢人,殿下是叫我过去做管事的,您是没瞅见,那大浴池子,比长安城里胡人修的还大,等建好后放上热水,老奴站进去都得没过脑袋。打磨滑溜的青石板直接铺在池底,旁边还镶着圆石头,那滋味啧啧,骊山行宫当年的贵妃池都比不上。”田大可一个马屁两头拍。
王婉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纪,听完就想拉着李潼去洗澡,被敲着脑袋拖回来。
“房梁都还没搭呢,你打算让全并州的瞅你光屁股?想洗就先在府里,也不知今日跑哪去,一身的汗味!”
小丫头伸过衣袖可怜巴巴地说:“夫君闻闻,味可大了,府里也没个香胰子,光用澡豆可不成。”
打发丫鬟服侍着去洗澡,李潼一头钻进伙房,翻箱倒柜开始找起来。
“主家这是饿了?”厨子还是骊山那厨子,从秦岭走到并州,别人都瘦了一圈,就他胖了不少,看来平时没少偷吃。
“我记着前些日子杀猪不是带回来些猪膘子么,放哪了?”李潼有些奇怪。
厨子指指门外冻成冰块的大木桶:“放屋里怕臭,给弄外头冻上了,小人可没敢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