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便遇上吴九辛的轿子。

吴九辛也见到他，便吩咐轿夫先回去，自行下了轿。

“吴中丞。”

“顾大人。”

向对方告礼后，顾烈看着吴九辛，想起不久后他就要接任丞相之位，不免想起上回计划中，吴九辛的凶险。

身为御史中丞，已经是万人敬仰的位置，如今又不过四十，便成了一朝丞相，也的确是有所为。

“顾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去外边转转，你这一问，倒是有了想去的地方，九王许久不曾上朝，专心陪着郡主待产，正打算去看望郡主。”

“那倒是应该，平宁郡主这一下，倒是给皇室添了个孩子，皇室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的喜事了。”

当年那些皇室宗亲，大半都已经被流放到西京外，而且和楚昭炎最亲的，竟然都生的女儿，到如今，说得难听些，往后皇位是后继无人。

若楚南一胎得男，恐怕——

吴九辛不是旁人，他想到的是这一点。

他相信顾烈和楚昭炎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楚南是先皇的亲兄弟，诞下的孩子便是楚昭炎的亲堂弟。

这样的血脉相连，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怕是……不做他想。

“吴中丞这是刚从宫里来？”

“大军刚出发去西州，陛下召集众臣商议接下来的事情，秋围的事也提了，应该是下月初，小半个月的时间。”

“还是城外的围场？”

“恩，提前两日让士兵前去排查，确保不会出问题，再日夜守着，直到围猎结束，统共不过四日时间。”

四天时间？

那差不多，围猎当晚是在围场附近扎营，还有头名和二三名的封赏。

顾烈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口，停下步子，望着吴九辛：“前面就是去王府的路，我就不陪吴中丞了。”

“客气，顾大人先行。”

闻言顾烈点头，又想起什么，回身看着吴中丞：“朝中诸事，群臣群谏，还要有劳吴中丞日后多把关。”

一句话交托了事情，顾烈想，像吴九辛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

吴九辛一怔，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摆了摆手，顾烈转身朝着王府去。

顾烈的确是临时起意，这会儿倒是真想去看看楚南和平宁，平宁的身子，再过一月肯定就要生，怕是楚南更忙。

才到王府，管事见顾烈来了，知道顾烈身份，立即把人领着去见楚南。

“顾大人你来得正好，陛下也才来，真是巧了。”

楚昭炎也在？

有些奇怪楚昭炎来看楚南，竟然不告诉自己，不由得楞了一下，跟着管家往里走，来到院子外，还未走进就听见里面说话声。

顾烈听了一句，眼神微变，立即朝身边管家道：“你先去忙，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这——”

“不碍事，有事我担着。”

京中的人，百姓或许不知，但九王府这地方，都是机灵人，顾烈和楚昭炎关系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真拦着。

管家不再说话，便转身离开。

顾烈走到院子外，听着里面的说话声，没有迈步往里走。

“平宁还有一月就生产，母后已经差了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和宫女来，又遣了太医来，看来——”

“皇嫂是个聪明人，只是我其实不想，你知道，我不愿意做的事，自然也不会希望他来做。”楚南语气听不出什么，但却还算平静。

楚昭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皇叔，这件事，朕希望你能同意。”

“你真是会给我出难题，要是个姑娘怎么办？总不能把皇位交给一个丫头片子？”楚南笑着问：“你小子，是不是在撮合我和平宁的时候就打算好了？为自己将来能脱身，找好了退路。”

“算是。”

“算了算了，真是服了，谁让当初平宁想不开，欠了顾烈一条命，只当还你们了，大不了再生一个。”

……

顾烈站在院外，听着里面的谈话，怔怔站在原地，有些意外之余，却又对楚昭炎的费尽心思，哭笑不得。

早把主意打到了楚南身上，结果平时还那么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皇室之中，除了楚南之子外，其余人都不可能得到楚昭炎的信任。

这就是皇室中最真实的猜忌。

敛去心中浮起的情绪，顾烈笑着往里走：“听闻陛下也在，看来我这是赶巧了，今晚这顿饭，是要赖在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