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蕖俯身施礼:“臣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踱回了高座之上,面上稍许清冷:“起来吧!”
南宫清与南宫澈亦起身拱手施礼:“臣南宫清,臣南宫澈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免了!”
顾沛蕖抬眼觑了一眼南宫澈,见他着实消瘦了许多,她的心不禁一紧。
她复情不自禁地又抬头看着南宫澈,见他曾经苍白的脸虽然可见血色却难掩憔悴,脸庞瘦得越发的棱角分明。
南宫澈抬眼间竟与她四目相对,见她那清澈澄明的眼睛似在诉说着感激与歉意,温情而莹润的眼光直抵自己内心深处,他慌张地低下头。
高坐上的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毫不避讳地盯着南宫澈,心中莫名酸涩,言语清冷地问:“今日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冒着风雪到这来了?
顾沛蕖收揽了心神,将斗篷脱下递给了瓷青,接过瓷青手中的食盒温婉道:“瓷青今日做了几样点心,臣妾觉得这两品尤为好,所以便拿过来与陛下尝尝。皇上,您还没用午膳吧?”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她手中食盒,黯然地说:“还没有!既然景妃一片心意,不如朕便尝尝!”
顾沛蕖走到宇文焕卿身边,将汤盅与点心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眉眼漾着温柔与体贴。
若是平常宇文焕卿会很欣喜,她肯为自己费这番心思,而今他却难掩伤心。
因为自己与她相处这么久,她从未给自己送过点心与汤羹,却偏偏在南宫澈复职进宫的日子来为自己送这些。
宇文焕卿冷冷地扯出一丝浅笑,点点头,心中却暗叹:顾沛蕖啊顾沛蕖!你的刻意之举很伤人,你知道么?
顾沛蕖将汤羹舀到白瓷描金云纹碗内递了过来:“皇上,请慢用!”
宇文焕卿接了过来,用汤匙搅了脚:“苒苒,南宫清大公子已经帮你的宫人求得了解药。他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你委实要好好感谢他!”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的龙案之上放着一个宝蓝色的瓷瓶,想必其中便是含笑散的解药。
她笑得开怀而灿烂,她挑了挑眉眼,向那蓝色的瓷瓶努了努嘴,像是在问这是解药么?
宇文焕卿会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顾沛蕖一伸手便将药品抓了过来,叫来瓷青:“瓷青,赶快将这解药送回芷兰宫!”
南宫清见顾沛蕖娇俏又心急模样,哑然失笑:“且慢!娘娘,你难道都不问这药要如何服用么?”
顾沛蕖听此倒是有些局促,她转身施礼:“本宫让大公子见笑了。因为芷兰宫众人受毒害有些时日了,本宫着实心急,还望大公子赐教如何服用这解药,用量又如何?”
南宫清见顾沛蕖,礼仪周全,让他不禁想起了顾沛萱。
他眼中淡淡含笑:“娘娘,此药要用干净的落雪化作沸水,然后取半碗雪水将一颗药丸匀开,让中毒之人,分早晚两回将这药水服下,连续服三日,则可解了那含笑散之毒!”
顾沛蕖惊诧地听完南宫清的话,脸上有些尴尬。
不想此药竟然又如此多的说法,若是自己冒然给绿蔻她们用药,岂不是糟蹋了南宫清千里迢迢所求的药效。
“看来是本宫冒失了,大公子见谅!”
说罢,她转过身施了一礼,难掩兴奋:“皇上,臣妾可否借纸笔墨砚一用,臣妾怕瓷青她们记不住,所以想默下来!”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眼中熠熠生光,整个人都因兴奋而给外的矍铄,他拍了拍自己的龙椅,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让自己坐龙椅委实有些惊诧:“臣妾不敢僭越,给臣妾纸笔便可!”
宇文焕卿眼神少许寒凉,话里有话:“朕既然允许了,就不算僭越,若非朕允许,你私自行事便是大罪!”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因心急写下方子倒也没多想,她不再顾忌,便坐到宇文焕卿身边。
她拿过一张宣纸,在砚台研磨好的墨上蘸了蘸笔,提笔便开始写南宫清方才说下的服药之法。
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宇文焕卿见她专注而认真模样,心中对眼前这个女子越发的不舍,也越发想拥有她的全部。
南宫澈坐在高阶之下,一盏茶已经让他喝得只剩下一堆浸泡开来的湿润茶叶片。
他时不时地向上看一眼那自己总不禁想起的容颜,他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只是除了喝茶水,他委实不知要如何。
顾沛蕖写好后,走了下来将此交给了南宫清:“大公子可否帮本宫看一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南宫清起身施礼后接了过去,一张字迹墨秀而竹韵的服药之方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见顾沛蕖不仅生得貌美且才学出众,心中竟隐隐的有些遗憾,他是在为南宫澈而感到遗憾。
他觑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稍显木讷的南宫澈,暗叹:阿澈啊阿澈!你因一时任性却要抱憾终身,为兄亦替你惋惜!
南宫清恭敬递还:“娘娘所默分毫不差,依此服用便可。”
顾沛蕖接过此方转身给了瓷青:“瓷青你即刻去太医院找裴济,让他按照此方将解药喂给绿蔻她们。”
瓷青却有些犯难:“娘娘,奴婢方才听说用落雪化沸水,奴婢是要去接天上的雪么?”
顾沛蕖见瓷青愚钝,便切切地说:“落雪便是已然落下来的雪,要求就是干净。你和裴济说让他在树枝上收雪。虞骊山上那么多树,难道还没有干净的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