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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刺杀

那冰凉只停留一瞬,马上撤回,吴镜却已觑见袖底银芒,说时迟那时快,吴镜大喊一声,顾不得思考,第一反应是将离她最近的楚云朗向后掀倒,舞女见事迹败露,以利刃割断舞袖,目露狠色,握紧刀柄便直直朝吴镜刺来。

门边舞女大叫:“姐姐,认错了!杀右边的!”

右边之人正是司天监灵台谢全,一切只发生在电石火光间,他尚未回神,就见舞女匕首一转,带着十分的杀意向他脖颈处抹来,惊的谢全三魂丢了七魄,抬臂一挡,大臂上一块肥肉立刻被削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疼得谢全惨鸣大叫。

舞女恨意难消,还要再杀,一刀刺去,刀尖却抵在了茶碗碗底之上。

楚云朗冷意森然,将茶碗四两拨千斤地一推,舞女便踉跄出十来步远,碎瓷声响,终于惊醒众人,几名跟随而来的家丁霎时一涌而上,围住刺客,其他舞女见势不妙,早已作鸟兽散,此刻堂上仅剩此女一人而已。

有家丁绕其背后,趁她不备,自舞女腰后重重一脚,女子本凭着一股狠意杀人,全无技巧,不妨被男人一脚踹到关节处,登时伏趴在地,口呕朱红,刀也被踢远了。

家丁们将她扯着头发拽起,谢全捂着伤口冲上前来,连扇了舞女十几巴掌,直打得掌心发麻才住手,喝问:“贱人,是谁让你来行刺于我?”

舞女发髻散乱,脸颊高高肿起,人却癫狂大笑起来,朝谢全啐了一口血沫,骂道:“老贼,还记得被你剖肝取心的十名婴孩吗?你夜间瞑目,可曾听见他们对你啼哭索命吗?”

谢全一惊,多年以来的隐秘浮上心头,忙觉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横眉怒斥:“混账东西,还不将这疯女人带下去乱棍打死,容她在这胡言乱语!”

家丁领命,揪住女人头发往外拖去,女人拼命挣扎,口中骂声不停:“昧心匹夫,无耻狗贼!当初你为让自己儿媳能够产子,假借皇帝之名,说要找十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婴孩去宫中洗礼,只需七日便归还,七日又过七日,却不见还我孩儿,奴再追问,衙差便非打即骂,后来才知晓,原来孩子已被取心挖肝,做了你儿媳产子的药引!”

谢全被气的浑身发抖,怒斥“拉下去!”,舞女被拖在地上爬行,臂上,腿间到处都是被磨烂的擦伤,在木板上印下道道血痕,人却大笑大叫:

“老贼,你以为你的乖孙是福报?岂不知那是被你害死的婴孩来找你们一家追命呢,天若有眼,你们这群畜生必不得好死,死后也定会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做狗当猪,一生一世也别想超脱,奴等着看,等着看!哈哈哈……”

家丁们也被女人似癫似狂的神态震住,面面相觑,一时忘了拖拽,众目睽睽之下,谢全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裂眦嚼齿,拾起地上匕首向舞女疾奔过去,怒道:“贱人,我……”

就在刀刃堪堪扎进女子头顶的刹那,一只手握住了盛怒之人的臂腕。

谢全一愣,回头看阻他之人,是孙凌桓。

孙凌桓将刀自他手中卸下,扔到一边,道:“谢司天,莫要再我的宴上见血光。”

谢全气不打一处来:“你要保她?”

孙凌桓看舞女一眼:“此女罪不至死,况且众目之下,怎能随意诛命。”

“你!”谢全老牙咬碎,又不敢跟孙凌桓直接翻脸,道,“那我将她带回府邸再行处置,如何?”

孙凌桓明晓他意图,道:“谢司天,不可一错再错。”

说着站在了舞女面前,是铁了心不按谢全的意来,谢全几要怒发冲冠,又怕真与孙凌桓闹翻不好收场,先别说他父亲,就是圣上那里,便是一道险关,若孙凌桓记仇多言,他才是真要大祸临头。

孙凌桓不管谢全还在胸膛起伏,冲家丁道:“放她走!”

谢全自不同意,横步上前:“孙三郎,你非要为了这等贱民与我翻脸不成?”

家丁不敢动弹,其他人见这情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孙凌桓不睬谢全,对自家仆役道:“带她出城,往后不许再出现在灵通县内!”

平白被搅了宴席,孙凌桓肚里也有股气,仆役见他面若寒霜,忙应下了,四五个人架起舞女,连拖带拉地将人带出了云梦阁。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尤以谢全为甚,气得须发皆颤,又奈何不了孙凌桓,只能眼睁睁看着把柄被人带走,顾着最后的体面,怫然拂袖,踏出了阁。

甫一出去,谢全即刻唤来家丁,看四下无人,吩咐:“悄悄跟上孙家人,只要他们出城后分手,立即……”作个刎颈的手势。

三鼓才过,城门始开,洒扫街道的劳工打着哈欠上工,只听蹄声沉闷,一辆马车自阴影处驶出,直奔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