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伦坐在剑甲龙兽宽阔的背上时而站起,时而坐下,将手里的暴风大剑挥来舞去,像极了一个刚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男孩。
小白脸森林里热的快要发疯,赤裸着上身还不时用气系魔法召唤来道道凉风。他曾提议我们日伏夜行,不过在一天夜里被一只双头巨蝠飞到脸上差点吓出神经病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暗裔剑魔在内瑟斯走了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虽然还是和盖老大磕磕碰碰但好歹不用凡人来称呼我们了。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和我们说一些恕瑞玛帝国的往事,那些古色古香的小故事经常把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大猩猩,你说的宝藏到底还有多远?我有点想回学校了!”随着在森林里越走越深,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开始涌上心头。这几天我断断续续的又做了几次噩梦,噩梦都和虚空怪兽有关,而且越来越真实。我也不敢和盖伦他们讨论,因为我们还想从亚托克斯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
虽然我多次暗示盖老大将风暴大剑放进空间戒指里去我们仨说会话,但是正在兴头上的大猩猩现在眼里都是得到宝物的兴奋,长久的默契仿佛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很快就要到了。”盖伦第三百二十八遍这样回答这个问题,其中我问了二十遍,小白脸问了三百零八遍。
当夕阳再次将奔流不息的消小溪染成细碎的金黄色时,小白脸兴奋地拍打着剑甲龙兽的大脑袋说道:“傍晚了,到溪水边把我们放下来!”
到了溪水边嘉文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对我俩说道:“雷霆之森一天中最可爱的时间到了!”
我和盖伦对视一下,耸了耸肩,表示对这个毫无男子气概的小白脸无可奈何。要不是这货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晚上怕黑的鸟样,我们每天日夜兼程估计早就到了目的地。
剑甲龙兽慢悠悠的走到溪水边,仰天嘶吼了一声后慢慢伏下身子让我们下来。
“嘿嘿,越来越有坐骑的范儿了。是不是要给他起个名字了?”嘉文四平八稳的顺着剑甲龙兽的腰腹走下来后摸摸它粗糙厚粝皮肤说道。
“起什么起”盖伦对着剑甲龙兽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它自己可以自由活动了。“把这个大肚汉留在雷霆之森不好吗?你们有没有见过这货一天要吃多少?”
“笨!我们还养不起一只素食主义的魔兽吗?你想想,如果我们骑着它在战争学院里面逛一圈,多少妹子会对我们青眼有加?”嘉文飞快的冲到小溪边,把头埋进水里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然后发出一阵痛快的呻吟声。
“在学校里骑亚龙兽?这要虚荣到怎么样的丧心病狂才能做得出来?”我对小白脸的提议嗤之以鼻。
“你们看那儿,怎么有个大家伙?”嘉文眼尖,指着夕阳余晖斜映下百米外的一个硕大身影说道。
因为是逆光,所以我们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溪水边漫无目的徜徉。既不是像是在喝水,也不像是要跳进小溪里洗去一天酷暑的样子。
“看看去!”盖伦大手一挥,对我俩招呼一声便走了过去。
根据这么多天我们在雷霆之森行进的经验来说,这么大体格的魔兽起码是个高阶魔兽,差不多星尾巨蜥那种等级的。如果不弄清对我们有没有威胁,这一晚上我们将会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神秘兽皮和亚龙兽对他们只有震慑,却没有直接驱散的功用。
当然,盖伦这么积极还有一层含义。暴风大剑入手后他到现在还未经历一场像样的战斗,在用大剑顺利劈开几棵两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树后被亚托克斯冷嘲热讽的邪火乱窜。现在的盖伦差不多是左脸写着寻衅,右脸写着滋事。
我们猫着腰在树林里穿梭,向着巨大的黑影走去。待到离它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身体紧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盖伦是大剑,小白脸是狼牙棒法杖,而我则是一根削尖了的树枝……
那个在溪水边呆头呆脑站着的赫然竟是一只遁地兽!而且我们稍稍观察之后发现它就是那只被虚空污染,被我们杀死的那只。
那只遁地兽在小溪边踽踽而行,孤单的身影像是白天进入黑夜的一个转折号。它将头颈伸进小溪,任溪水流过怪牙嶙峋的嘴巴,却没有吞咽的动作。
遁地兽每走一步都会因为断掉的左前爪而显得那样艰难,偶尔还会仰天抽抽鼻子,然后对着天空虚咬两下。
它在小溪边呆了一会后便开始慢悠悠的用仅存的一只前爪掘地,却因为无法保持平衡而不断失败。遁地兽就像一只锲而不舍的战士一般,干脆将体重倾到那只断腿上,用右爪和大嘴一下一下的挖掘着小溪边松软的泥土。
“你要干什么?”我死命拉住猛蹿而出的盖伦说道。他窜出去的势头之猛差点让我觉得抓住他的手指要断掉。
“干什么?当然是干掉他呀!”盖伦一脸的莫名其妙,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
“还有你!赶紧停下!”我一把拍掉嘉文高高举起的魔杖。
“狗头,你怎么了?脑子也被虚空能量污染了吗?”小白脸一脸不乐意的从地上举起魔杖。
“为什么要干掉它?没看到它早就没了知觉只靠本能行事了吗?”我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两人说道。
“笨蛋!忘了它差点把我们都送进地狱吗?”盖伦拼命的挣脱我说道。
“斯德维德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他布置的陷阱,和遁地兽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按照本能来行事,而且你们看它的样子,已经对我们造不成半点威胁了!”我依旧死死抓住盖伦。
“照你这么说,兽潮也是魔兽本能,我们人类是不是就要任由他们到处肆虐呢?”嘉文见遁地兽已经慢慢钻进地里,懊恼的将魔杖插在地上对我说道。
“当然不是,威胁到我们的当然要消灭!我在你眼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腐?”我见遁地兽没了踪影,也慢慢放开了盖伦。
“我觉得你就是迂腐,一种艺术家毫无意义的悲天悯人,这种多余的情怀迟早会在战场上害死你。”盖伦眼见没了试刀的,不由懊丧的砸了咂嘴。
“行,既然你说战场我就跟你说战场上的事!”我指着遁地兽消失的方向对盖伦说道:“如果你是一位将军,在经历过一场苦战之后伤亡惨重。但这个时候敌军投降了,你会不会下令屠杀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士兵?”
“额……”盖伦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抓了抓大脑袋,随后坚定地说道:“不会!”
“你呢?”我转脸问向嘉文。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杀人狂!”嘉文耸了耸肩。
“那不就行了?现在遁地兽就是没有斗志更没有战斗力的降兵,如果只是为了一时之快杀了它我们成了什么?更何况虽然和它苦战过,但我们并没有损失。倒是它,被我们杀死过一次。”
“可是它现在是不死生物,不死生物总是有悖于这个世界法则的存在。”嘉文反驳道。
“我们是神嘛?就算是神也没有权利剥夺一个生命的存在吧?就算它已经不是生命了,是不死生物!我们凭什么要消灭他们?因为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吗?这种恐惧变成了愤怒,无理由的愤怒再变成无理由的杀戮。”我越说越愤怒,这种莫名的愤怒甚至吓了我自己一跳,因为和他们俩认识以后我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能理解盖伦和嘉文现在反应,甚至换了过去的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将遁地兽诛杀。但那个踽踽而行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拨动了我的恻隐之心。而我也知道,正如盖伦说的那样,这种恻隐之心或许在以后的战场上害了我。
“有意思,你小子以后如果不是个圣人就是个屠夫,杀尽天下人的那种。”盖伦手中的大剑忽然传来亚托克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