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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愿立军令状

“属下请命前往!”覃声鸾应声答道。

“营盘岭先锋营为贤侄所创,又是西征大军攻打施州城的粮草后援,至关重要,万不可有失,贤侄势必坐镇官店口才行!”林之华连连摇头。

“副元帅,属下熟知官店口直至施州城一线地形,对大军隐蔽和移动甚有把握!”覃声鸾说罢,再向覃佳耀抱拳禀道:“属下此去正好还有一事要办。恩施新塘道场教友王英,原是圣教利川掌柜陈大朋的弟子,利川义军被官军打散,陈大朋也不知下落,新塘道场王英一众六七百教勇便无依无靠了。去年属下奉命前往施州城打探官军布防,巧遇王英被官兵捕快追杀,及时援手大闹施州城,就此与王英结交。

去年腊月,王英亲自到营盘岭,商谈加入天运大军事宜。属下考虑到我军与建始官军在景阳河隔江对峙,先锋营兵力足可应对,他那数百兄弟没有必要聚在营盘岭上,便与他约定,新塘道场依然暂时隐忍不发,只是暗中练兵,并在五堡山中密建营寨,等待时机。属下此次西征,正可将新塘教友纳入大元帅麾下,以五堡山为根据地,进击施州城。”

“贤侄大闹施州城结交王英之事,青护法年末回黄柏山时说得眉飞色舞,我便记在了心上,数月前转战途中顺便讨扰了他一番,王英十分热情,接济了我军不少军需,王英也主动说起了与贤侄的约定。因此,以王英对大元帅的景仰和与贤侄的交情,即便贤侄不去新塘,王英也会依约而行的。”林之华笑了笑,对覃佳耀说道:“大元帅,还是小弟我率军西征为宜!”

覃声鸾还想再说什么,覃佳耀把手一摆:“此事不必再议,就由林师弟担此重任吧!”

说罢,站起身,众人也一齐起立。覃佳耀下令:

“新营都督覃声鸾即刻启程返回官店口,布置大军匿伏处所,并筹集大军后续粮草军需;瓦岗大寨拨出四千人马,带足旬日干粮,今夜启程昼伏夜行,五日内全部在官店口集结,营盘岭再拨出一千人马,组成西征大军,副元帅林之华任总指挥,白护法为军师,择机攻打施南府;紫护法执本帅亲笔书信,前往川东联络杨秀漋、汤永礼,青护法与吴掌柜前往施州城,打探官军调度消息,两位护法精通奇门异术,又是道长身份,途中更为安全。本帅镇守瓦岗寨,在这七姊妹山中与额勒登保周旋!”

众人各得将令,依计而行。

常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但这一场官军围剿瓦岗寨、义军突袭施州城,战局变幻莫测,情况错综复杂,倒要分瓦岗覃佳耀、西征林之华、营盘岭覃声鸾、施州城额勒登保等几处叙说了。

话说鹤峰州千总田文斌,邬阳关田家坪人氏,兄长田文远,便是当初让张罗汉陷入重围的诱饵。据说田家祖上本是姓谭,只因事逼无奈才改为田姓的。

若干年前,容美土司治下凡是乡民娶亲,花轿需直接抬进土司城,新姑娘初夜由土司王爷享用,称为奉献。但田姓族人,大都是土司王爷子侄甚至孙辈,万一初夜就播下种子,辈分不是乱了套?故而按照乱亲不乱族的规矩,田姓族人娶亲不必奉献。

相传谭家太公结了门亲事,择了个良辰吉日娶亲。那天是个难得的“大期”,土司城附近有几路花轿上路,土司王府兵丁早早就在乡间巡视。谭家花轿接到新姑娘回转时,遇上了土司王府兵丁盘查,正巧对面一家迎亲的过来,王府兵丁喝问:“嗨!前面是谁家娶亲?”那边管事的赶紧答道:“敝东家姓田”,府兵一摆手顺利放行。

轮到盘查谭家迎亲队伍时,押礼先生随口胡诌了一句:“要说这娶亲的东家也是姓田……”原本想说“是谭(糖)肯定田(甜)”借此卖弄一番机智与口才,哪知土司府兵一听也姓田,伸手接下糍粑、红包之类,居然就放行过去了。回到谭家,押礼先生把这段经过一说,吓得谭太公一家面如土色,欺瞒土司王爷,那可不是小事,不亚于汉家欺君之罪。无奈之下,谭太公当着所有宾客宣布:“我家祖上本是姓田的,因躲避仇家改姓了谭,现今土司王爷仁德英明,百姓安居乐业,因此,从今日起谭家认祖归宗恢复田姓!”自此之后,土司治下田姓,便有了“家姓田”“也姓田”之分,或是直说“家田”“野田”,田文斌就是那“野田”一支。

田千总田文斌,去年与邬阳关把总乌有仁在田家坪,借助田家宅院暗藏伏兵,将张罗汉一部杀得七零八落,退守独孤山,后经覃声鸾连环巧计才得救脱身,自知与白莲军结孽已深,连夜将哥哥田文远一家接到鹤峰。果不出所料,不到一月,瓦岗寨人马夜袭田家坪,一把火将田家宅院烧得干干净净,田家祖业只剩下搬不动的田产,把田文远、田文斌兄弟气得七窍生烟,立誓报此大仇。

田文斌在州衙不远,有处私宅,这处宅子早年是一张姓财主的外宅,田文远升任鹤峰千总后,举荐张财主的儿子到施南府做了个外委把总,张财主便忍痛将这宅子送与田文斌。这也不过是换手扣背的事,只需两三年,那把总便会连本带利捞回。

宅院宽敞,房舍充裕,田文斌将哥哥田文远一家老小接来鹤峰后,便临时安置在这里居住,自己一家老小则住在千总衙门。前些日,田文斌回了一趟田宅,哥哥田文远又在念叨,白莲教何时能够剿灭,一家老小何时能回田家坪,田文斌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好言劝慰,终有一天会回到田家坪,只要田产地契在手,田家依然是远近仰视的财主。

刚刚回到千总衙门,便有兵勇来报:“忠勇侯额勒登保围剿长阳黄柏山大获全胜,大军转战施南府,正过境鹤峰……”田文斌喜不自胜,心道这额勒登保何等人物,当朝名将不说,还是皇亲国戚,若不是白莲教作乱,他怎么会来到这偏僻山城?自己恐怕一

辈子连见见忠勇侯身边下人的机会都没有。连忙赶出城外迎接,却得知额勒登保并未停留,已马不停蹄前往施南府。两位军头呈上忠勇侯手谕:“素闻田千总治军有方,又屡与白莲教匪鏖战,颇有心得,现令张、向二把总各率八百兵勇,并携两门红衣大炮由你节制,可暂且移师邬阳关驻扎,等待命令围剿娃娃寨教匪!”把个田文斌感激的眼泪鼻涕涌出,对额勒登保去向连磕三个响头。

“原来是两位把总!”田文斌不敢懈怠,将张、向两位把总请到千总衙门,盛情款待一日,将千总府一应事务交与侄子田龙打理,亲自点齐鹤峰州驻军近千人马,与张、王把总所属兵勇,连同数百团练乡勇,一齐开往邬阳关,与邬阳关把总乌有仁会合。

过得几日,飞马传来额勒登保将令,命田文斌率兵勇团练三千人马,经大坪、长漕东路逼近七姊妹山。

此时,额勒登保已经全面布置,四路大军围剿瓦岗寨。除了田文斌外还有三路分别委派总兵、千总统领,一路由宣恩出狮子关南路进发,一路出万寨一线西路进发,一路经麻山一线北路进发,连同田文斌一共四路大军,各携红衣大炮,步步为营,限定十日内就位。巡抚惠龄在宜昌府督办粮草,组织民团乡勇配合大军,额勒登保坐镇施南府,文图随西路大军行动,主持围剿。届时,以西路红衣大炮击发为号,四路大军同时进攻。

邬阳关把总乌有仁,田文斌命其镇守邬阳关,打理军需并做后援。但薄刀粱子一战被白莲军杀得丢盔弃甲,乌有仁视为奇耻大辱,本次大军围剿一雪前耻,哪里甘心做个后援。

听说要留守邬阳关,乌有仁赶紧单膝跪地,抱拳禀道:“田大人,白莲教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属下承蒙朝廷恩典,又得大人悉心栽培,才做了邬阳关把总。然去年薄刀梁子被教匪算计,还连累大人田家坪祖业毁于一旦,属下恨不得以命谢罪,暗地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恳求大人准许属下,带领所部人上临阵杀敌将功补过!”

“乌把总起来说话!”田文斌冷冷说道:“去年独孤山乃至薄刀梁子一战,邬阳关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若不是本官替你求情,你只怕早被革职查办了。此番忠勇侯进剿教匪,我东路责任重大,岂敢再托付与你?”

“属下愿立军令状,若是再有闪失,不用大人处置,自己提头来见!”乌有仁面露悲愤,继续恳求:“属下日夜操练,广招团练乡勇,又数次穿行于娃娃寨周边,百里之内山川河流烂熟于心,便是为了今日报仇雪恨。若是错过了这次进剿,属下定会抱憾终身,万望大人体恤!”

“既如此,本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田文斌又沉思一阵,高声下令:“命你为东路进剿大军先锋,带领邬阳关所部兵勇乡勇,即日开拔逼近娃娃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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