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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况有变

一招手,郑大友呈上地图,覃声鸾说道:“各位请看,营盘岭南去二十里有个獐子岭,南陡北缓,东西横陈,绵延十余里,只有一条官道上下,通往宣恩鹤峰地界,是个绝佳的关隘险要。我军若派出少部兄弟秘进獐子岭,暗中把控这一咽喉通道,更有利打探瓦岗寨消息。如若万一瓦岗寨局势有变,大元帅将突围北上往官店口而来,獐子岭兄弟便可就近接应。”

“好!如此安排甚好!獐子岭一处就由林某带着百十兄弟去吧!”

“声鸾熟知那里山势地形,攻守进退更为得心应手,师叔只管坐镇大营。”

“若是都督坚持亲自前去,那也得多带人马,至少要个七八百人才行。”

“营盘岭之侧赵源生虎视眈眈,防卫不可削弱。何况此次前去,如依常理出兵,即便营盘岭全部人马尽出,也无济于事,只宜秘密前去,伺机而动。”覃声鸾摇摇头,直接下令:“武魁武先锋,即刻点足四百弟兄,带够十日干粮,今日傍晚时分出发,随本都督开进獐子岭!张大贵张提巡,多带几名本地兄弟同行,外出打探消息。”

武魁是副都督兼官店口先锋营先锋,对营盘岭极为熟悉,按理说覃声鸾外出,则应当留下武魁协助林之华镇守营盘岭,但覃声鸾另有考虑。武魁生性桀骜不驯,此前又没受过林之华节制,有武魁在林之华反而会处处掣肘,不利令行禁止。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齐莺儿与刘顺却留了下来。

覃声鸾笑了笑,说道:“妹子,你不用说了,即刻回去将女队一应事务安排妥当,随我同行!”

覃声鸾知道齐莺儿留下目的,定是要求随去獐子岭。前次五堡山营救林之华,实在是营中无人主持,齐莺儿只能留守,现今营盘岭上头领众多,前几天营盘岭前一役女队损失不小,短期内再无战力,齐莺儿留在营盘岭也无要务。而且当下局面,哪里都是危机重重,倒不如让她在自己身边,或许还能照拂一二,便主动答应了。

齐莺儿见自己没说哥哥便已准了,一时笑靥如花,连忙告辞赶回女营安排。

刘顺有些失落的问道:“都督,副元帅,各位先锋提巡都有重任,只有属下没有安排,难不成依旧回石斗坪,住在黄家大屋里看护水源?”

“哈哈……刘顺兄弟莫急!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只因事属机密,才没当众安排!”覃声鸾大笑,下令道:“你带一百兄弟今夜出发,绕道潜入赵源生官军后方,破坏官军粮草辎重运输。赵源生大军进剿营盘岭,必在景阳河南岸设有粮草中转仓库,你若能摸清位置伺机焚毁,那便更是大功一件!”

“遵命!”刘顺顿时兴奋起来,笑着说道:“属下近一年时间多在景阳河双土地征粮,对那一带情况已经十分熟悉,都督放心,属下一定搅得赵源生吃了上顿愁下顿!”

“好!粮道不畅,赵源生官军便会军心大乱,一时半刻不敢轻举妄动!”覃声鸾也笑了笑,又说道:“你去过百草寨,也熟识谭二哥,需要打探消息可请他帮忙,但若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让百草寨兄弟参加行动,以免官府察觉,祸及百草寨百姓!”

刘顺领命,当夜领着百余名教勇攀悬崖穿密林,进入敌后,日后神出鬼没活跃在白果坝与景阳河之间,扰得赵源生官军如临大敌,无法专心围剿营盘岭。在此暂且按下不表。

官店口南行二十余里,便是覃声鸾计划所在的獐子岭。这一片远近山势伟岸古木参天,河谷幽深怪石林立,尤以这道长岭为甚,平日里人迹罕至,千儿八百人马匿藏其中,丝毫不露痕迹。

当夜二更,覃声鸾、武魁、齐莺儿各率百余教勇,自营盘岭依次开拔,天明前全部抵达獐子岭,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密林中。

獐子岭往前正南数里外的黑神庙,西南十余里的鸡笼洞,分属鹤峰州与宣恩县,已临近瓦岗寨不远,官军围剿瓦岗寨定会驻有重兵,与这獐子岭之间再无适合险要。

覃声鸾心中盘算,围魏救赵计划虽是落空,但也可知围剿瓦岗寨官军人数大打折扣,加之瓦岗寨粮草充足,山势奇峻易守难攻,短时间内应可无虞。暂且将队伍藏于獐子岭上,由张大贵将数名当地教勇撒出,打探瓦岗寨消息,如瓦岗局势有变,这一路人马或奔袭救援,或据险接应,均不在官军预料中,可奏奇兵之效。如若瓦岗寨局势稳定,则将队伍从隐蔽转向公开,就地大张旗鼓扎营,此举既能拓展营盘岭活动空间,又可将先锋营与瓦岗寨距离靠近一步,最终将两处连成一片。

俗话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獐子岭虽是崇山峻岭,却到处山泉流淌,竟在山腰汇集成几处瀑布,突然跌落数丈,水声轰鸣数里可闻。野柿子、野板栗、锥栗和八月瓜之类一些不知名的野果,林中随处可见,教勇们自然知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运气好的时候,还有兔子、麂子撞上前来,几名弓箭手一通乱射,多有收获。白天不敢烧烤,担心烟雾泄露行踪,便在夜间找个山洞,挡住火光,不待烤熟,就撕扯个精光。密林中的日子倒是容易打发,除了覃声鸾几名头领忧心忡忡,一应教勇兄弟竟是乐在其中。

一晃四天过去,即便是到瓦岗寨走上个来回,时间也够,可前方仍然消息回来,覃声鸾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这日天色微明便钻出山洞,登上高处向南张望。

忽然,张大贵带着一人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禀报:“都督,都督,出了拐……!”

覃声鸾一听张大贵说出了拐,心中咯噔一下,急急问道:“张大哥,出了什么拐,如此惊慌,是不是瓦岗寨有事?”

张大贵抱拳行礼,指着身后猎户装扮之人:“快将详情禀报给都督!”

覃声鸾定眼一看,认得那人是

当初官店口街市混混头儿:“王小四,是你?”

“参见都督!”王小四抢前几步,单腿跪地行礼:“昨日属下奉命去营盘岭送信,夜间返回途中,远远听见前面有嘈杂脚步声,赶紧躲进路旁草丛,借着月色观察,看见两拨队伍各有二三十人,先后下到山谷,进了那个克蚂洞中。那些人个个黑布蒙面,服饰不似官军衙役,也不像本地乡勇,刀枪棍棒参差不齐,偶尔听见两人说话,倒像是本地口音。属下不敢过分抵近,赶紧回来禀报。”

“哦?王兄弟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若有差遣张提巡会安排你的。”覃声鸾不露声色,吩咐王小四退下。

“都督,此事非同小可啊!”待到王小四离去,张大贵急道:“从迹象看,这些人是敌非友,否则不会如此藏头藏尾,如若他们截断獐子岭与营盘岭联系,我们没了退路,可就麻烦了!”

“无妨!据我推测,这些人应是官店口财主大户的护院家丁,是哪一家或哪几家的暂不清楚。”覃声鸾沉思片刻,微微笑道:“我们这次行动十分隐秘,当地乡绅大户毫不知情,可以断定他们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多半是奉赵源生之令,前来接应南路官军。况且从他们黑布蒙面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敢公开与我营盘岭为敌,若与之相遇,当面喝破身份,谅他们也不敢动手。即便交起手来,我们这四百兄弟对付百十个护院家丁,不过是小事一桩,再不然绕道伍家河,也可全身而退。不过张大哥,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再派些人手,把详情打探清楚吧。”

张大贵应了声“是”,正准备转身去办,却见覃声鸾急急伸手示意,把眼看向山下远方,不禁问道:“都督,可是有什么不妥?”

“别出声,再静下来听听,好像远处有枪声传来。”覃声鸾神情专注,只顾瞭望。

张大贵顺眼望去,只见脚下远方,群山起伏层峦叠嶂,依旧沉寂,凝神静气半晌,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心中不禁想到,该不会是都督连日操劳,出现幻觉吧?却不知覃声鸾内外兼修,视力听力自是大异于常人。

胡思乱想过了片刻,张大贵也隐约听见异响,就像山背后哪家在放爆竹,再凝神细看,远处山峦背后,竟另有别样烟雾升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覃声鸾猛回头,说道:“张大哥,克蚂洞之事暂不管他,瓦岗寨事大。你速速亲自下山探明情况,如无异样,打探明白速急返回,若是瓦岗寨兄弟被追击,恐怕他们见这里山高林密不熟悉路经,会顺着峡谷往伍家河方向奔走,便立刻现身加以指引,只管奔这獐子岭上来。”

张大贵疾步领命而去。

这时,武魁齐莺儿也已发现远处异样,分别赶到了覃声鸾身前。

覃声鸾急命武魁:“瓦岗寨情况有变!速速传令下去,所有弟兄集合于山垭山道两侧林中,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