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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火烧联排

虽然早先便已结识,此番相见算是旧友重逢,王英依然礼数不免,抢前几步抱拳单腿跪地:“参见副元帅!从今往后,王英与手下兄弟,便是天运军一员,任凭差遣,万死不辞!”

林之华赶紧一把扶起,连声说道:“王英兄弟客气了!你我算是故交,前番转战新塘时倾力相助,今后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免礼免礼!”

张罗汉所率一千教勇和王英道场六七百教友,已在道场列队迎候。林之华大军进入,你迎我往,数千人口号震天响起,道场成了校场。林之华登台训话,少不得一番痛斥朝廷fubài,官逼民反,弥勒降世,拯救众生之类。

“天运军大元帅令:即日起圣教新塘道场教务转属夷水堂,新塘道场教勇兄弟整体加入天运大军,王英任天运军先锋之职!”林之华随即振臂呼道:“奉天运军覃佳耀大元帅之令西征,攻下施南府,活捉忠勇侯!”

台下数千将士一齐呼号:“攻下施南府,活捉忠勇侯!”

点兵台上,王英向林之华禀道:“兵贵神速,王英请令,带领道场教友兄弟连夜出发,明日一早拿下新塘!”

“好!明日一早先克新塘!”林之华抚掌大笑,再说道:“不过,王先锋与众兄弟初入天运大军,怎可要你独打头阵?这样吧,你熟悉新塘情况,又有道场兄弟做内应,就由你带新塘教友三百相助,张罗汉张先锋率所部兄弟为主,一起攻打新塘。”

果如王英所言,张罗汉与王英天明前抵达镇外,天刚蒙蒙亮发起进攻,守备兵勇乡勇不堪一击,不到一个时辰,新塘便被白莲军攻破。

夷水在这一段叫做浑水河,峡谷幽深,水流湍急,两岸奇峰巨石罗列,在掉头东去的河湾处,更有无数石峰直插云霄,河谷仰望,隽秀、伟岸、险峻、挺拔,丝毫不亚于巫山峡谷看神女。

张罗汉率所部与王英一起,驻扎新塘,并抵近浑水河东岸,征集船只,准备西渡夷水。哪知,浑水河中船只早已被官府收走,大半天一无所获,只找到新塘教友藏在东岸的几条渔划子,仅靠这几条船摆渡数千大军过河,只怕得十天半月。

张罗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旁王英也团团乱转,苦苦思想中,突然眼睛一亮说道:“罗汉大哥,兄弟突然想到一法,先锋看可不可行。我军可在河面宽阔水流平缓之处,捆扎数十木排,木排首尾相接形成联排,一端固定在东岸,将另一端推开顺水倒向对河固定,中间木排以绳索牵引,便是浮桥,大军过河倒比渡船更为方便。”

张罗汉说道:“你这法子似是可行!这样吧,捆扎联排需要几天时间,你且回道场一趟,向副元帅禀报这边情况,并把西征大军妥善安置,我这里先安排人手砍伐树木准备材料,待你回转后一起勘定扎排位置。”

王英抱拳道声辛苦,急回新塘道场。

林之华得到王

英禀报,斟酌再三别无他法,只得照准。

“副元帅,一时之间难度浑水河,新塘道场又无险可守,数千大军铺排不开,可否移师五堡山中扎营?”王英又禀道。

白护法也在一旁说道:“贫道也以为,新塘去施州城不过一日行程,王先锋在五堡山中已建有现成营寨,不如就去山上驻扎,等待张先锋架设过河木排,同时等待施州城及川东义军消息,如若有变攻守皆可!”

林之华点头说道:“既如此,就请王英兄弟安排,暂将西征大军移师五堡山,新塘道场只留下小队人马,接应覃声鸾后续粮草。”

“这位王应权王兄弟,五堡山情况极为熟悉,就由他引路去安排大军宿营!属下赶回浑水河,与张先锋勘察水势,选择渡河地点!”王英往身旁一指,那人正是当初提前到营盘岭联络的王家族房兄弟,也是新塘道场重要头目。

王应权奉命去五堡山安置大军。林之华帅营是新塘道场早先密建的营寨,这里地势奇险,寨后山巅乃是方圆数十里最高峰,天气晴朗时可遥遥俯视施州城。

四千多人马一齐进山,其他各路先锋提巡所领教勇,便无现成营寨了。当初王英只围绕营寨在周边数里计划出了多处关隘哨位,有的平整出了场地备足了木材,有的则似农舍模样建了几间房屋掩人耳目。

林之华与白护法巡视一遍,惊奇不已,大加赞赏。白护法说道:“副元帅,此处群山拱卫地势险要,进可兵临施州城下,守可凭借山形地利拒敌山前,若是建成天运大军又一处根据地,即便此番拿不下施州城,往后瓦岗寨、营盘岭、五堡山三处大营鼎立,这方圆数百里不都在我军掌控之下?”

“好!本帅正有此意!”林之华大笑,下令各路人马分别宿营,因陋就简驻扎,着手修建各处关隘。

一晃便是数日,开始两天林之华、张罗汉担心西征军消息走漏,一应行动都隐秘而为,还在浑水河沿岸设卡,军民人等一概不许过河,防止有人前往施南府通风报信。

后来,林之华心想,数千人马集聚五堡山,又在新塘一带闹得轰轰烈烈,白莲大军占据新塘的消息绝难隐瞒。干脆亮明旗号,甚至让官军认为是覃佳耀亲自率兵到此,说不定额勒登保会急急从瓦岗分兵前来围剿,正好为师兄减轻压力。

于是西征军大张旗鼓在五堡山上扯起大旗,修建营寨,扩充人马,在新塘一带打土豪劫大户,筹集军需。山顶大寨前竖起两面数丈高的莲花大旗,各自上书一个八尺见方的大字,左边为“帅”,右边为“覃”。

第四日傍晚,王英上了五堡山,见到林之华白护法,抱拳禀道:“副元帅,幸不辱命,上百兄弟日夜抢工,已搭好三架联排,罗汉兄弟守在新塘,在下特来禀报,讨取副元帅将令!”

林之华大喜,抱拳谢道:“王兄弟与张先锋辛苦了!若是不嫌连日劳顿,

就定在明日如何?”

王英答道:“大军随时可以渡河!”

“副元帅,施州城敌情未明,川东义军也无消息,这里到施州城往返也不过两三日,是否请王先锋再派本地兄弟前去打探后再定?”白护法急忙说道。

“哈哈……白护法放心,此前已命王应权派人去了,今日响午刚刚回报,施州城并无异动,额勒登保大部官兵已开赴瓦岗寨,城内守备空虚。”林之华笑了笑,又说道:“师兄被围瓦岗寨算起来已有旬日,定是艰苦鏖战度日如年,我等早一天动作就早一天解围。西征军即便不能拿下施州城,也能让守军向前线告急求救!”

林之华说罢不待再议,直接下令:“王英兄弟,请速回告知张先锋,留下部分人马守卫新塘,你二人率先锋队千余人,明日一早展开木排,占领渡口西岸,五堡山大军分批跟进,抢渡浑水河。”

王英应一声,行礼告退,连夜返回新塘传令。与张罗汉次日寅时造饭,卯时集结,辰时齐聚到了渡口岸边,

这一渡口乃是张罗汉与王英沿着浑水河东岸,上下踏勘十余里才找到的适宜之所,距离新塘数里远近,水势稍微平缓,木排相联不至被激流冲毁,两岸河崖经过整理,便可供大队人马活动,唯有不足便是河面相对宽阔,须得十几张木排才能架到对岸。

盛夏时节,浑水河面浓雾翻涌,倒似热气腾腾。数十丈外的对岸,一片寂静,了无声息,河滩、河崖、山石树林在雾中若隐若现。

准备就绪,张罗汉与王英互一点头:“撑排渡河!”几只渔划子载着十余人先行,待抵达对岸接应,三溜联排各站上百十教勇,数十根竹篙左撑右划,同时发力,联排一齐向河对岸倒去。

联排在雾中渐渐漂近对岸。就在此时,猛听得对面山上一声炮响,原不见人影的河崖河滩,突然从崖间灌木丛中、河滩乱石堆后窜出无数兵勇乡勇,喊声震天冲到水边,迎头十几杆火枪一齐开火。白莲军措手不及,还未还手,便有数十人落入水中,联排上铁砂所伤者惨叫声一片。

枪声未停,官军队里又抢出一队兵勇,各执盛满桐油的瓦罐,“噼噼啪啪”砸上木排,数十支桐油火把雨点般紧随而至。瞬间,联排上燃起熊熊大火,沾上油火的兵勇,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到水里。

先前出发的几支渔划子,上面十余人都是本地教勇,从小在浑水河边长大,熟知水性,小船被沾上桐油火起,赶紧跳进水里,几个猛子躲开官军火枪,没命往回游。

河风猛劲,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越烧越旺,“咔嚓,咔嚓”一阵崩裂,联排前段被大火烧散了十几丈,半边河面上雾气、浓烟掺杂,水中满是圆木、火把、人头翻滚。排上教勇没命的往回跑,拥挤中又有数十人掉入水中,剩下没散的半截木排顺水漂回了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