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鲁王呢,虽然已经拿捏了十成胜券,然,在面对这个做了八年皇后,又做了八年太后的女人时,心下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畏惧感。
“锦乐,本王绝非觊觎我皇兄留下的皇位,而是你,根本就不配给做我大燕的太后。北燕的皇帝不能由你教养。如今的你已尝到权利的疼头,将来只怕你会更加丧心病狂,一不留神,你就会把现在的小皇帝给悄无声息地害死。就像当年你害死先帝一样。你的手段,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鲁王是个大嗓门,声音又威严,一声喝斥。字字如雷,充满凛然之气。
“好,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是哀家害死了皇帝,是哀家凋零了人才。更是哀家玷污了大燕皇室的清誉……”
太后的反应同样是铿锵有力,面不改色,如此女子,在这种时代,自是少见的,当配那十个字:女中丈夫,巾帼不让须眉。
“来人,将证人带上来。”鲁王大喝一声。
紧跟着就有两个侍卫就从殿门外带进一个白须老头,那老头战战兢兢来到鲁王面前,拱手一揖。叩头道,“拜见鲁王……”然后又紧张地偷瞄了一眼傲然而立的太后,“拜见太后……”
说话间,整个人哆哆嗦嗦,很是害怕。
鲁王脸上却露着洋洋得意之色,拍了拍老头的肩,温声安抚道:“杨太医,你放心,今日有满朝重臣在,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恶贯满盈的女人所犯的罪行给本王揭发出来,那么,你就是整个大燕王朝的大功臣……实话实说,不许有半字隐瞒……”
“是。”老头惶惶应着:“草民名叫杨三易,本是宫中太医局一名太医。八年前,先帝御驾亲征,我是随行军医。临行前,皇后曾给草民一个偏方,让草民悄悄给先帝用着,结果,吃了几个月后,先帝就……就……”
“就怎么了?”傅怀天瞪大着眼珠子厉问,神情显得极度愤慨。
老头杨三易惊恐万状往地上一趴,惨叫道:“先帝的身子,本就虚,这偏方令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之后的话再也不敢说。
鲁王听得极为满意,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立时怒指太后,“乱臣贼子,你还有何话说……”
太后静默,淡淡一挥云袖。姿态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行,给杨太医偏方这件事,哀家认了,那第二个罪名,你倒是说说看,哀家怎么就令燕国人才凋零了……”
这话一出,底下群臣哗然,个个都变了脸色:皇家无情,古来如此,可皇后谋害皇帝,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鲁王见她认下,心情是何等舒畅,紧跟着宣布她第二个罪名,“新帝嘉仁元年。你说什么提倡举荐人才制度,那一年,多少有才之士齐集我北燕才子殿,结果一场大火烧死了二十几个寒窗苦读熬出来的才子——这些才子皆反对太后垂帘,是你纵容部下暗中放火,致令天下才学之辈,再不敢来我北燕效力……我这里有人证,可以证明,你便是当年纵火惨案的元凶……来人,带证人……”
没一会儿,一个老学究打扮的人被颤微微扶了进来。
看到太后,那人便失声怒斥:“你这妖后,你这妖后,你害死多少才华非凡的年轻志士,为了成就你的垂帘听政白白断送了性命。你拿无辜的学子做你的垫脚石,这样的人,若长久坐于皇帝身后的高位上,我们大燕危矣,危矣……同僚们,同僚们,这个女人必须绞杀,我大燕方能兴盛啊……既然先帝痴情于她,那就让她殉葬先帝,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吧……”
那语气说有多夸张便有多夸张。最后这段话。更是恶毒之极,居然要让一个大活人殉葬一个死人。
若换作其他女子,只怕早吓得魂飞魄散。
但,太后依旧面不改色,反而淡静地笑了笑,“关于才子殿失火这件事,哀家暂不作任何分辩,等一下哀家再来好好与众卿研究这个罪名。鲁王殿下,关于你所罗列的第三个罪名,哀家很好奇,想先听上一听,可有什么证人证明?哦,对了,鲁王你大可以把你的证据一个一个摆出来,然后。哀家自会给你一个一个驳回去,并且,会驳得你哑口无言……”
一字一顿,气场全开,完全无视那老学究疾呼要求太后殉葬这种可怕的言论。
北燕的太后能坐镇朝堂八年之久。可不是寻常小女子,随便吓一吓就会退缩的。
鲁王却觉得她这是在强自镇定,今日,只要把她最后一条罪名坐正了,那么她这个太后也就别想再当下去。
当即。他继续往下申诉起来,“锦乐,你婚前与人苟同,生下过一个女儿,这件事,不要以为你瞒尽了天下,就不会有人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我把你和你义兄乱伦生下的女儿给拿来了,只要用我北燕的滴血石就可以佐证……来人,把那个丫头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两个侍卫将一女扮男装的侍卫给押了进来。
那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打晕过去的宛容。
宛容被押进来时,人已经清醒,嘴里不断大叫着,挣扎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这一刻,太后的眼神幽幽闪了闪。
宛容面对着满殿的高官重臣,以及殿中央那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女子,一脸迷朦。用力一挣,但始终挣不开两个侍卫的手,便大叫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鲁王冷冷喝令,“跪下。”
“我为什么要跪?”宛容不驯地叫过去,恶狠狠瞪着,这个北燕果真不好玩,动不动就让人跪。
“阿弥陀佛,鲁王殿下,不知贫尼这顽劣的弟儿哪里开罪了您,您要将她强行绑上进这庙殿之上。”
一直静静侍立在香案边上的无心神尼。看到了宛容,捏着佛珠,缓缓走了过来,面色一如既往的温慈,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一场惊变而吓得面无人色。
宛容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转身喜叫了一声,“师父,徒儿找你找得好苦……”
想要挣,却被人按着怎么也挣不开。
无心神尼神情一淡,强势护徒,“鲁王殿下,还请放开贫僧爱徒,既然你已经把这里控制住,难道还怕她会逃走吗?”
鲁王想想也是,遂挥了挥广袖,示意放人。
宛容得了自由,飞也似地跑到无心神尼跟前,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之礼,杏眼跟着一红,声音跟着一哑,叫道:“师父,徒儿好想你……”
“起来吧,容儿,你我师徒之情,来日再叙……”无心神尼把她扶起,直面鲁王,淡淡道:“鲁王殿下,还请您说明一下,贫尼的徒儿和今日之事有什么牵扯,您要将她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