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他喜欢你”惹得云苒低低冷笑。
下一刻,她语带嘲弄,沉声打断道,“帝王家的男人,有几个会有真心?比起喜欢我,他更喜欢玩弄权术、草菅人命。他的名利比起他的喜欢,前者才是他一直在奋斗的目标吧!否则,他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成就了第一公子的美名……外头人都在这么传,只要他萧湛养好身子,未来就有可能坐上皇帝的宝座。请问小侯爷,我且问你,你觉得做皇帝重要,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重要……”
她把话说得格外的尖利刺耳。
澜山没法回答。
他不是萧湛,他没法替他回答。就算他能回答,她也会认为这不可能是萧湛的想法。因为如今的萧湛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两个人正争得脸红脖粗,房内有奴婢走了出来,来到跟前后轻轻一福,“公子。里面那位姑娘已沐浴完睡下,暖炉也已将屋子薰得暖暖的,手炉温度更是刚刚好……那姑娘醒着,公子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知道了……你带人在屋外守着……”
“诺。”
婢女一欠身,将其他婢女带了出来。
云苒箭步流星冲了进去,径直来到床边。看到宛容缩在被窝当中,整个人已被清理干净,可额中央的“奴”字,以及额角上的伤口,唇角的裂口,却深深地刺痛了云苒的心,看得她鼻子直发酸。
捂着嘴,她坐到床边,看到宛容的手伸在外头,便轻轻地将其握住。
宛容本来闭着眼,感觉到有人牵自己的手,她本能地想抗拒。却在睁开眼看到面前之人后,眼泪簌簌直淌。
云苒强忍泪花,不断地搓着那只伤痕累累的小手,哽咽着说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安全了,容儿,你安全了……”
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她知道她已经被解救出来了。
而宛容只顾着呜呜呜地哭,喉咙里根本吐不出一个字来,就像一个孩子一般,哭得那个凄厉,直把澜山这个大男人哭得也掉下了眼泪。
哭了好一会儿,宛容的情绪才算平静下来。
云苒握着她的手,轻轻柔柔地问道:“容儿,告诉我,谁把你卖进那种地方的……那日在河屯县你遇上谁了?是不是萧湛的人把你带走的?”
宛容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情绪变得格外激动,眼神变得无比愤怒,整个小身板都绷了起来,还重重点了点头。
云苒见状,连忙安抚,“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平静下来,你平静下来……好好休息,乖,以后,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她低低喃呢了好一会儿,宛容才闭上眼睛,沉睡了下去。
只是睡梦当中,她的身子在不断地惊搐着,还哆嗦,双手抓着被子,就像在和什么拼命似的。
这光景,看得云苒泪目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彻底睡沉,云苒抹了一把眼泪,将床幔放下,转身看向一直静立在身边的澜山,她面无表情地示意去外面。
待到了院中,她捏着拳头回过头,冷静地望着那亮着灯光的屋子,说道:“你听到了没有?这一切全是你那个衣冠禽兽的兄弟干的好事……”
澜山呼吸很重,他自是心疼宛容的,可是,若说这一切是萧湛所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信,“云小姐,我始终觉得,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还有能什么误会?”云苒的冷静一去不回,再度吼叫了过去,指着寝房,重重一点。说道:“宛容就在里面躺着,如果我的遭遇,你觉得是我造假了,那宛容刚刚才从魔窟当中出来,她的话,你若也不信,那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澜山张了张嘴,想辩说,却发现一个字都驳不回去。
“好了,我也不想和你争了。澜小侯爷,宛容现在病得厉害,这几日我便估且在你住处讨扰了,等她身子稍微好一些,我立刻就带她离开这里……”
这个人和萧湛是好兄弟,说不定回头就会把她们给卖了,到时只怕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眼下,宛容需要好好休息,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地换地儿。
她不再多说其他。调头回了屋。
澜山摸了摸发寒的双臂,闷闷地,心口处就像被人压了一块千金重的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阿茂走了过来,双手一揖,“公子,天都快亮了,不如,您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为了宛容小姐,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好好歇着了……如今好歹是把宛容小姐给寻回来了,您也可以安心歇一歇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溢出喉咙,澜山用裘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若是三个月前,在陈唐郡,我能将她第一时间找到,她也不至于多受了三个月的罪……全是我无能啊……”
话中透着浓浓的歉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