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一直守在宛容身边。
这孩子烧了好几天了,也梦魇了好几天——睡睡醒醒的,在睡梦当中时不时会呜呜呜地哭叫,却没办法说出话来,这样的画面,当真能令云苒心生绝望,热泪盈眶。
期间她醒过几回,服了药,喝了点热汤,继续昏睡——那药吧,都是中草药,药性起效慢的很。
云苒一直不离左右,医生说她被毒哑了,伤了声带,以后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这太可怜了!
想曾经的她,可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元气少女,开朗乐观,笑容烂灿。如今呢,她却被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这一生,活得也太坎坷辛苦了。
又一天时间,就这样守候在密室里度过了。
澜山和她发生争执后曾来看望过,这个人极为关心宛容。每每趁她不在时,偷偷给宛容拭汗,坐在床边那温柔相待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痴情男子在守护自己的心上人。
可他不是宛容的意中人。
她突然想啊,是不是该通知一下慕容渊。
可是慕容渊要是来了,宛容沦落到官妓这件事,他能接受得了吗?
再有就是,他一旦来看望宛容,她就得把自己独闯国色楼、纵火国色楼这两件事都给交待一遍。
重点,那个人值得信任吗?
人心隔肚皮,这万一对方为了立功,把她供出去。又把宛容给抛弃了,那就等同于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啊……
这天晚上,她不得入睡,心绪极为不宁。
凌晨时分,她放心不下宛容,又去密室探看了一下,确定她已经彻底退烧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来,她觉得密室太闷,就上来披了一件黑斗蓬,到园中漫无目的地走走,透透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座园子外头,看到澜山正在和一个陌生男子于园中一凉亭内,一边烤着火,一边在喝酒。
夜色很安静。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走在上面喀吱喀吱作响。
大约是他们喝酒有点上头,居然没听到有人走近,两个人正在随意地聊着天。又或是她轻功好……
陌生男子勾着澜山,笑着问道:“哎,你到底在苦闷什么?我来了一天又一夜了,总觉你神思恍惚,像是有什么心事。说,你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却因为不能得到人家的芳心,所以才闷闷不乐啊……”
澜山长叹一声,把他推开,“少胡说,我只是想阿湛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以前一样,把酒共饮,谈笑人生。现在就我们俩,而他病成那样,我们还不能见,心里真是不痛快……”
“哎呀,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了呢?我傍晚接到消息,梁御医今天上午就会给我萧湛哥哥换血。等换了血。萧湛哥哥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到时,就能和我们一起喝酒赏月吃西北风了……”
陌生男子嘻皮笑脸着,还扬起了酒杯,“来,先预祝咱们的阿湛哥哥换血成功……”
阴影处,云苒本想避开,这里是人家的宅子,她偷听墙角不太好,可不想正要走,却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顿时犹如被雷击。
大脑本能地提纯了刚刚那陌生男子说的话,最后,她只抓到了一个重点:换血。
萧湛中了毒,一般人的血换进去只怕是没什么用的,所以呢,他想换谁的血?
一种莫名的急躁,令她不顾一切就冲了出去。那身影形如魅影,一眨眼间就来到了陌生男子面前,并一把将他的胸襟给拎了起来,厉声问道:“给我说清楚了,换血是什么意思?”
陌生男子正是长宁王萧喆,他被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绝色女子给吓破胆了,不觉惊叫出声,“我去,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怎么说冒出来就冒出来的?”
“说话,换血是什么意思?”
云苒再次厉问。
长宁王被吓这个绝色女子那骇人的气势给吓住了,本能地回答道:“我萧湛哥哥啊……”
“换谁的血?”
“一个小孩。”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萧湛那混蛋现在在哪?”
“靖王别院,长宁街上最大那座皇家别院……”
“那小孩关在哪里?”
“梧桐院……”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回答,更让人生气的是,这家伙居然称他阿湛哥哥是混蛋。她凭什么骂人?
云苒已经放开了他,气得想杀人——她能不能杀人?萧湛想杀她弟弟,她能不能杀了他的弟弟?
这一刻。她的眼里立刻生出了杀机。
澜山见状,马上把长宁王从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面前给拉开,有点害怕,她的表情实在有点狰狞——虽然他不了解这个女人,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现在愤怒得想要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