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今日所说之事,不为大齐的东宫太子位,只为大齐的繁荣安定,只想替我大齐留下更多各种人才,不希望他们因为一场权力之争而尽数魂断重华宫……”
今日,他不称皇上,而称叔父,以此表示,自己此刻看待皇帝,不是在看待君王,而是将其视为了亲人。亲人之间便该坦诚相待。
皇帝从未见过萧湛如此言辞恳切,他一向是让人看不分明的。心思也难以揣度,今日却把话说得这么透,但是,这些话,仅仅只是铺垫而已,“所以,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侄儿想说的是:不日之前,宇闻滟曾找过侄儿——除夕当夜的那把火,萧淮私通宫妃,萧统敛财伤人,全是她让人泄露出来的,为的就是想要打击您。”萧湛直言相禀,没作半字隐瞒。
皇帝听得怔了怔。失声道:“宇闻滟?你母亲……她……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我母妃,她已毁容,手上倒是持有皇后凤玺……她说她会助我夺皇帝位,她还说,当年我父皇之死,皆因叔父您,她说要寻你复仇……”
说着,他深深盯着他,不愿放过他脸部任何表情变化。
“胡说,你父皇染病而亡,我敬兄如父,兄弟自幼情深,怎会做那灭绝人性的事?”
被冤枉的愤怒在皇帝脸上层层浮现,“外头盛传是皇后协同南宫一族害死先帝,那是谬论。先帝出事时,只是正好皇后和南宫家的人在场,当时,我也在场,太后也在……先帝的确是因为旧疾复发才过世的……临死之前,曾下遗诏,令我继皇帝位。太后对我其实有诸多不满。但最终还是认同先帝之遗愿,助我登大宝……先帝之死,绝对与谋杀无关……此事,太后最是清楚……”
其实当年发生过什么,这个世界没有监控,自然是不可能做到1%还原的。真相如何,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现在的心思。
“叔父,侄儿不论当年如何,这些年,您的政绩就摆在眼前,一直以来,您便是一个好皇帝。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宇闻滟——估且就把那人视为宇闻滟吧,她想推翻您的统治,想在您的眼皮底下,促进一场政治变局,以夺取皇权,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这在侄儿看来,这件事会伤及大齐的根本……
“之前,她与我说,大齐要变天了,今日,只怕是真要变了。刚刚,侄儿得到消息,萧统已被人救了出去……就在今晚,一场政变会在我们歌舞升平中悄然开展,如若我们不加以防备,大齐必大伤元气,故侄儿在此斗胆向您表明心志,以助我大齐走出困境,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说着,他重重报以一拳,而后一叩首,以表心志。
皇帝怔怔然一下,任何一个皇帝在坐上宝座之后,都会担心有人会觊觎自己的权力,所以,每每疑神疑鬼的,对于萧湛,他自然也是心怀猜忌的。
但今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孩子,心怀天下万民,否则,他怎愿意将这种事和盘托出?
要知道,若遇上一个昏君,杀心重一点的,怕会借此问责于他,将他就此铲除。他敢说,既是出于信任,也是对江山社稷的负责。
当今世界,最缺的是什么?
是可以放开个人利益的人才——一个可以扛起掌舵大任的人才。国家要兴盛,需要人才。
今日,他确认。萧湛就是这样一个人才——因为他没有将自己的个人危险放在首位。
为此,他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其实,叔叔我也已经得到消息,萧统被救一事,我已知情,但还不确定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你就这么确定他今日要造反?”
原来皇帝也已经得到消息。
“我以为,今日元宵,城里城外人流涌动,最能混水摸鱼,萧统的人可以轻易潜入城内……是发动政变的最佳时机,而且,依着南齐的风俗,新年本应有个新气象,若出现大的流血伤亡事件,不管政变有没有成功,对于南齐就是一记重怆,会带来一年的厄运。所以,我们赌一次,就今天晚上……他可能会有行动,也只有今天,他成功的机率是最大的……因为他可能以为自己的落跑,不会这么快传到您耳朵里来……”
萧湛说了说自己的猜测。
皇帝觉得极有道理,点头道:“所以呢,你想怎样做?”
萧湛和云苒对视了一眼,才答道:“我和阿苒商量了一下,准备了一个对策。”
“说。”
“请君入瓮。”
他吐出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