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初二晚上,除了要去外婆家拜年之外,晚上也一定不免得去金姨婆家拜年。
这是我们每一年里最不愿意过的一天,除了要假装和裘凤她们很熟络之外,还要坐在一张桌子一起吃饭。
在我们分开行走之后来到金姨婆家,还未走到那条巷口的时候,裘凤比我们早了一步走出来,在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她们往我们这里瞄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等到我们去到的时候,发现此时金姨婆的家门是紧闭着的,里面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盏暗黄的灯亮着光。
“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呀。”我趴在窗前,从破洞的铁丝窗口往里看进去。
苏薇站在原地,腾志把两手提着的水果放在地上,也在我身后左顾右盼地寻找踪影。
“每一年都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的呀?怎么今年不在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苏薇看了看手表,又往里面看。
她走到大门前,撸起袖子,握起拳头把耳朵贴在门上,轻轻敲门。
“姨,在家吗?”她反复试探着问。
过了许久,还未见有人出来,我们才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在。
“裘凤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腾志提起两袋重重地水果,正在左顾右盼地观察着。
“你还指望她们告诉我们?”苏薇冷笑了一声。
“说你蠢就是蠢,这种问题也能问出口。”
两个人就是这样引起了一个小吵,不过大多数时候,腾志都是一个闷不吭声的一个人,无论苏薇怎么破口大骂,腾志都不会放在心里,或者假装听不见,有时候,甚至以傻笑来代替他的回答。
腾志就是这种哑巴吃黄连的人。
在我们争执不下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屋子内有巨大的碰撞声。
“有声音?好像有人。”我竖起耳朵凑近木门。
苏薇像被吓到了一样,生怕里面真的有人,那么她刚才说的话就会被听见。
“不会吧?”她瞬间变了一个脸色。
“真的有!”我眯着一个眼睛,让张开的那只眼睛看着窗户上的那个小破洞。
苏薇立刻从我脖子后扯住我的衣领往外拉:“让我看看。”
“你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我非常确定的口吻。
“你这傻孩子,那是老鼠,你看,那不就是老鼠吗?”苏薇用手指伸进洞口那里指给我看。
我又凑过去看:“真的是老鼠,别等了,回去吧。”
我表现出不耐烦的口吻,一直催他们。
“回去吧。”苏薇也在催,腾志反而想坐在金姨婆家对面的那个小瓦房坐着等待,毕竟来都来了,也不想白回去一趟。
这个时候,转弯处的巷子口拉进来了一辆黄包车,微按的路灯的照射着坐在黄包车上的一个身影,他落寞低沉,低头不语,用一个连衣帽子遮住头,跟随着黄包车的颠簸拉动,整个人坐着也很有律动,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这个巷口窄小,只能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走。车子进来的时候,几乎整个黄包车卡在墙角处,拉车的大叔往前抖擞几番,双手握住拉手,左右移动几次,再不停地向后退来尝试进来的距离足不足够进入巷口。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车子进来了,坐在黄包车上的人也不肯下来走回去,反而一直坐在车上任由大叔晃动。
原来坐在车子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大叔回头叫他好多声也没有回应。
“那人怎么那么眼熟?”腾志问。
我们伸前头去看:“好像你金姨婆的儿子。”
“是他吗?不像吧?”苏薇皱着眉头,双手不停地搓手呼气。
黄包车逐渐靠近我们,大叔停下之后,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低着头蒙睡。
“醒醒了,小伙子,到家了。”大叔把拉车轻轻放下之后,转过身去拍打那人的肩膀。
只见大叔摇晃了好几下,还未醒,大叔看着我们无奈地回答:“这人一上车就说来这里,后来我跟他说什么也没有回答,现在也叫不醒,不会出事了吧。”
话刚落,那个人把帽子拉下,看着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满嘴都是胡渣子,一定也是位劳心劳力的工作人。
“你们怎么来了?”那人下了车之后,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于是他瞬间清醒过来,把长长的头发往后拨弄了几番,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真的是金姨婆的儿子,金铭月!
“铭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你来了,大过年的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一下。”腾志拍着铭月的后背。
“我母亲住院了,前天才刚做完手术。”他不时用力眯住眼睛使自己清醒过来。
“什么?金姨婆要做手术?怎么回事?”苏薇张大嘴巴。
“进来再说吧。”铭月从口袋翻来翻去,也找不见钥匙,于是把兜里的东西全部抽出来,才找着钥匙,他翻出的东西一看,都是一堆皱巴巴的单子。
门一打开,几只老鼠吓得四处逃窜,不时撞向在各个地方发出声音,这几只老鼠看起来实在是不太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