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暮倾眸光微沉,视线扫过荨荨,淡淡开口,“做好你该做的事,我有分寸。”
荨荨张了张口,本想再说什么,瞥见华暮倾眼中的冷意,立马转口说道:“是奴婢逾矩了。”
不再言语,华暮倾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心中思绪一团乱麻。
“姑娘,到了。”
荨荨的声音响起,华暮倾呼出口浊气跳下马车,院门开着,院子里竹藤编织而成的躺椅上坐着年过六旬的老夫人,头发花白,慈眉善目。
“葵姑姑。”华暮倾轻声开口,扬起笑容,“是我。”
葵姑姑见到华暮倾,呆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直到看见荨荨,才起身上前,“是姑娘……你长大了,和夫人眉眼间那样像,老奴方才还以为看见了夫人。”
葵姑姑虽已年迈,除了腿脚外身体十分康健,行动说话都很利索。
华暮倾不记得母亲的样貌,听到昔日侍奉母亲的老姑姑这样说,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奶奶,来客人了吗?”
屋内传来少女灵动娇俏的嗓音,充满活力像是春日枝头上的黄鹂鸟。
话音刚落下,屋内少女放下手中布料针线上前,看向华暮倾和荨荨,眼底有几分羞涩,“这两位是……”
“姑娘,这是老奴的孙女,名唤明舒。”葵姑姑牵起明舒的手,笑道:“明舒,快向华家的姑娘请安。”
明舒乖巧应了声,正要行礼,华暮倾伸手将她扶住,“明舒姑娘请起,不用拘泥于这些虚礼了,我这次来的唐突,心里惦念着重要的事。”
葵姑姑忙道:“有什么事老奴能帮上姑娘的?”
华暮倾将腰间鱼形玉佩解下,秀眉轻蹙,“这玉佩是母亲的遗物,葵姑姑可知道它的来历,像这样的玉佩还有第二件吗?”
“让老奴看看。”葵姑姑接过玉佩,摩挲着鱼形轮廓细细思索着,良久,缓缓说道:“这玉佩,老奴有印象,夫人平日最爱佩戴在腰上的玉饰,夫人患病卧床时,还嘱咐侯爷好好将玉佩收好,当时这玉佩是老奴和夫人在扬州时买的,老奴记得很清楚,当初夫人想买两块送给她妹妹一块,可是那玉石商人说这块玉佩独一无二,绝无第二件。”
“可这玉佩虽是形状特殊,成色上佳,但也不至于全天下仅此一件吧。”华暮倾有些迟疑的开口,“这商贩的话也说的太绝对了。”
葵姑姑双手将玉佩送到华暮倾手中,“若是普通玉佩,老奴也不至于记了几十年,等十五月圆之时姑娘将这枚玉佩对着月亮,透过玉佩,能看见一条银色的龙在月亮附近游走,当时奴婢跟着夫人一起看,那幅画面实在奇异,一直没能忘掉啊。”
银色的龙。
华暮倾凝眉,握着玉佩,掌心感受到阵阵凉意。
不知是商贩用了什么手段,还是打造这枚玉佩的玉石本就这样特殊,只能精通玉石之人打听,再找机会看看陆淮陵的那枚玉佩对着月亮是否能映照出银龙。
“姑娘打听这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华暮倾摇摇头,笑着将玉佩重新系在腰间,“这是看着这玉佩的样子心中实在欢喜,但这是母亲的爱物,我生怕我带出去会将玉佩磕着碰着,如果有两件的话,就能将其中一件细细保存了。”
闻言,明舒眼睛亮了亮,脆声道:“华姑娘可听说过近日来京城中游历的云岫道长,据说他最懂玉石,现在正住在城东的破道观里,姑娘若是想打听是否还有这样的玉佩或许可以向他去问问。”
“莫要胡说!”葵姑姑厉声开口,责怪道:“他算什么道士,喝酒吃肉犯尽了道家的忌讳,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姑娘莫要听这丫头的胡言乱语。”
云岫道长……
前世华暮倾也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如果真如明舒所说最懂玉石,应当能解答她的疑惑。
心底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华暮倾没有当面逆着葵姑姑的意,转而说道:“多谢明舒姑娘,葵姑姑也莫要怪她,我这件事也是无关紧要的,若是找不到我就将母亲的这枚戴在身上小心些便是,玉石店也很难见到鱼形玉佩,即便是见到了成色也不合心意,着实是一桩遗憾事。”
明舒也不气恼,这是向葵姑姑眯眼笑了笑,灵巧明媚十分讨人喜欢,尤其是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光听着说话就叫旁人心旷神怡。
“明舒姑娘现今十六岁,论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呢,平日里做些什么?听你嗓音这样好听,可会唱歌?”华暮倾温和问着,视线在明舒身上没有挪开,“可否婚配?”
明舒忙摆手,“也就平日织布时会给母亲还有奶奶唱歌,都是寻常的小曲小调,谈不上会,还没有婚配呢。”
十六岁的农家女子还未婚配的几乎没有,有个像葵姑姑这样的奶奶应该早就给张罗好了才对。
华暮倾目光移向葵姑姑,只见她望着明舒重重叹口气,心中不免有所疑虑,“可是家中遇到什么事了?姑姑尽管告诉我。”
言毕,葵姑姑敲了下拐杖,明舒目光也有几分躲闪。
一阵沉默,葵姑姑叹气道:“老奴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过几日去侯府求见姑娘请您拿个主意,没想到姑娘先来老奴这询问玉佩的事。”
“姑姑请说。”
“明舒这丫头,不知在哪认识了位京城高官家的小公子,这不知廉耻的丫头私下里和那小公子见了许多次面,最近几日直接上门来表明心意,说一定说服父母娶明舒,而且许诺的不是妾位,是正妻之位,这小公子还未参加科举,老奴一打听,说是他的母亲出身显赫性格强势,根本不可能允许小公子娶明舒做正妻。”
顿了顿,葵姑姑继续说道:“那小公子执意要娶明舒现在被关在家无法出门,老奴怕他再闹下去触怒了他的母亲,他最多挨打受饿,而老奴的明舒怕是要被这夫人斩草除根用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