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氏茫然抬头看着萧清,“你什么意思。”
萧清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华暮倾,“看来我们侧妃娘娘的生母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姑娘不给她解释解释?”
“别胡言乱语,六帝姬可以离开了,”
“我还是那句话要奉劝留大姑娘,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要万分小心,若是侯府经常向今天这样闹成一团乱,那没多久这个家也就散了。”
说罢,萧清命人带着棺材离开。
华庆海神色沉重,避开了想要跟他说话的华暮倾走向书房,刘氏呆呆愣愣的站起来,眼底一片迷茫,“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华暮倾没时间多想,还得整理这几日来侯府的账本和华幼凝成亲礼的开支,时光如梭,一晃好几日过去,六月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陆淮陵的生辰也快到了。
“姑娘,那柄剑已经装在剑匣里了。”
笔尖转动,手指翻阅着账本,华暮倾随意应了声,又在正厅的侍女从院门进来。
“怎么了?”
正厅侍女规矩行礼,“大姑娘容禀,门外有一位自称是来投亲的姑娘,姓余。”
“投亲?”华暮倾凝眉想了想,忆起华庆海前些日子向他问过的话来,“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刘姨娘的亲戚,将她带进来,安排个不错的院子住下,她身边可带婢女了?”
侍女摇头,“那位姑娘孤身一人前来,没带婢女。”
“碧水,你去侍奉她,有什么不寻常的随时告诉我。”
刚把刘氏姓余的亲戚安排完,外出采买的荨荨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华暮倾心觉不妙,微叹口气,“又怎么了?”
荨荨神色慌张,回道:“葵姑姑家出事了,她儿子做了逃兵受到责罚,葵姑姑因年迈免去了死刑,但明舒姑娘和她母亲要被充入贱籍,这是昨天的事,奴婢想着出来了顺便看看葵姑姑,那院子里现在只有她一人,还挂着白绸,院内是明舒母亲还未下葬的尸体。”
该来的还是来的。
华暮倾握着笔的手渐渐攥紧,前世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萧遇衍,而陆淮陵已经辞官去了边疆从军,她到死都没有见过那位名声比拟她父亲的沈将军的一面。
但明舒父亲作为逃兵的事被揭发,明舒一家被问罪的事提前,说明这一世因果转变,沈叙阳会提早回京,到时萧遇衍……
没有继续想下去,华暮倾扔下笔带上侯府的一队小厮去了葵姑姑的院子,帮忙将明舒母亲下葬,看着老人绝望哀戚的模样,她上前宽慰道:“葵姑姑,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会将明舒给赎出来,到时你们一家人依旧可以团聚。”
葵姑姑抬头望了眼华暮倾,还未开口就咳嗽起来,咳得厉害,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大姑娘……老奴已经活不久了,即便是活着,儿子却当了逃兵,老奴身为晋唐子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华暮倾忙唤来荨荨,“快去找大夫来。”
葵姑姑倚在华暮倾身上,眼里渗出泪水,“幸而明舒虽然沦落至醉玉坊,但还有姑娘心中惦念着她,姑娘,老奴有一事嘱托,那裴家三公子至今还在纠缠明舒,他并非良配,您一定不要让明舒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别让明舒跟他走,明舒心软善良,她对那位三公子更多的是同情和可怜,若是她真对那三公子有几分真心,老奴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华暮倾点头,忙应了下来,“葵姑姑放心,我会当明舒是我的亲妹妹,谁也不会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明舒我会好好护着的。”
那样机敏勇敢的姑娘,是不该沦落到醉玉坊了却残生的。
“快去找明舒吧,姑娘。”
说完这句话,葵姑姑静静合上眼,再也没有了声息。
大夫赶到时只说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救不回来。
华暮倾带上幕笠,刚一出葵姑姑的院子,迎面和一身穿道袍的人相撞。
“华姑娘——”
华暮倾抬眼,瞥见云岫那张清淡舒朗的脸心中一阵厌恶,侧过身一言不发便要离开。
“姑娘。”云岫声音拔高了几分,伸手拽住华暮倾的手腕,“我知道姑娘对我心里有气,我并非有意欺瞒姑娘,只是不想当面告诉姑娘我做的那些事,我是有苦衷的。”
华暮倾听了不由皱紧眉,“我现在只觉得当时拍着胸脯说要还你清白的自己又蠢又笨,像极了被你耍的猴,你怎样想我不关心,总归跟苏夜河一起犯了腌臜事的人是你,我没冤枉谁。”
“那……”
挣脱开云岫的钳制,华暮倾打断道:“我和苏家人,不想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希望你好自为之,我不想当街给你难堪。”
陆淮陵那日在太后宴会上指名云岫身份,现在在京城中,道士云岫是苏家公子,苏家的两个嫡出公子都是肆意伤害无权势女孩的败类的事已经不是新鲜话题了。
看云岫还穿着一身道袍,似乎还是不打算回去苏家。
华暮倾忆起初见时,摘星楼前,云岫一身白色道袍,巾布包于发髻之上,剑头飘带随风摇曳显得潇洒自如,额头有薄薄汗水,眼中满是对棋盘的诚挚。
直到现在,华暮倾都不能把初见时清淡如竹的道士和玷污农家姑娘的登徒子联系起来,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云岫不仅做出那样肮脏的事,而且丝毫不知悔改。
真真是恶心至极,华暮倾看着云岫眼底的失落,心底一阵抵触,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难道华姑娘,你生气不是因为我骗了你?”
华暮倾一怔,反问道:“你不知道自己跟苏夜河做了什么事?”
云岫敛眉,抿着唇说道:“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城里那些百姓不过是看热闹说着打抱不平的话罢了,城中那么多姑娘,死一个还是活一个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
华暮倾上下打量着云岫,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坏脑子的病症,不再言语,带着荨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