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暮倾和苏云岫没有认真交手过,但接触的次数不少,她认得这气息,确认就是他。
“苏云岫?”
华暮倾声音拔高了几分,将匕首刀刃挡在身前迈出一步。
墙角后的人的确是苏云岫,他倒在地上,面色如常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般,即便是华暮倾站在他旁边拿着匕首,也么有半点反应。
华暮倾以为是装的,苏云岫骗过她太多次了,连不会武功这件事都是装的,想起那日在醉玉坊,花妈妈的头颅被砍下的情形,华暮倾握紧了匕首,准备刺下去。
刀刃就在苏云岫脖颈,这匕首是华庆海亲手交给华暮倾的,削铁如泥,仅仅是触碰皮肉就带下来一串血珠,华暮倾稍稍动动手腕,就可以轻易了解苏云岫的性命。
华暮倾看着苏云岫的脸,一时半刻没有找出任何破绽,她确信在醉玉坊杀死花妈妈的人就是苏云岫,当时她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她也不可能轻易打赢苏云岫,现在这情况,真是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思忖片刻,华暮倾狠狠掐了掐苏云岫的肩膀,手指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苏云岫吃痛,眼睛蓦地睁开,捂着手臂坐起身子。
华暮倾忙拿起匕首,抓过苏云岫的手臂将他扯了过来,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明显感觉到苏云岫被吓得一颤,华暮倾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一阵沉默,苏云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道心里是怎样想,但是面上倒是真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华暮倾觉得可笑,“你不知道?”
苏云岫再度开口,“我不知道。”
“别用这样荒唐的话骗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苏云岫抬起手,垂下眼睑,“要杀要剐,看姑娘的方便。”
“杀花妈妈的人是你吗?”
“是我。”苏云岫回答的干脆,“当时也该杀了那两个多事的姑娘,姑娘来的凑巧。”
华暮倾指尖用力,骨节隐隐发白。
“姑娘既然想要杀,就尽快动手。”
华暮倾低头,看见苏云岫袖子里露出的白色料子,她伸手将那白色的布条抽了出来,是一条很旧,沾了血迹的剑头飘带。
“这东西,姑娘就给我留着吧。”苏云岫音调顿时变了,他一直垂着眼,华暮倾无法窥视到他心中想法,把手中的剑头飘带扔在地下,“你的确该死,我也不是多正义的人,没资格来处刑你,以后好自为之,我不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
话音刚落下,华暮倾正准备收回拿着匕首的手,苏云岫毫无征兆前倾,喉咙撞在刀刃上,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华暮倾脸上。
苏云岫就这样倒下,临死前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要拿起地下的剑头飘带,飘带已经被鲜血浸染,苏云岫紧紧攥在手里,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气绝而亡。
华暮倾拿出帕子擦干净脸上和手背上血迹,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了血的缎面绣鞋,四下望望,快步离开。
诚然,苏云岫死不死华暮倾心中都无所谓,毕竟他无恶不作,不是什么好东西,华暮倾交代玉露的第二件事就是击垮苏云岫,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反而省事了。
只是这人。
华暮倾脑海里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苏云岫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她记得是在摘星楼前,苏云岫穿着朴素的道袍,专注望着棋盘,诚挚认真。
谁能想到这样清朗的人是以玷污杀害无辜女孩为乐的纨绔,满口谎话令人生厌,比起明目张胆作恶的苏夜河还多了层虚伪。
…
快步回了华府,不仅是荨荨和灵茉,连华庆海都在正厅内等着。
“怎么了?”
华暮倾遮掩着衣摆上的血迹,看向华庆海的眼中如往常神色一样。
灵茉和荨荨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华庆海长叹口气,“我不知道你又整出来的什么事,皇上方才派人传口谕来宣你即刻入宫,特意嘱咐了不让我一起去。”
“是为了今天的事,还是……”
“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华庆海沉着脸打断,转过身去不去看华暮倾,“只是暮倾,有件事你不能忘,你从小我就一直嘱咐你的,除此之外,我从小到大对你都没什么要求,你知道的。”
闻言,华暮倾怔住,“我知道的,是和他们保持距离。”
父女两心知肚明,“他们”说的是萧家人。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