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家约莫五十岁左右,花白的头发挽成得体的发髻,伸手抚着虞听荷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怜爱。
虞听荷这样的女孩,最是讨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喜欢。
再者华暮倾一路来听虞听荷说了这么多话,没有听她提起过什么其他的兄弟姐妹,作为独女虞听荷,自然是虞府的掌上明珠。
华暮倾身后还跟着宁顾晏和荨荨二人,管家看荨荨只是平常的侍女打扮,乖巧不逾矩,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宁顾晏,手中还拿着武器。
管家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华暮倾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了眼虞听荷正咧开嘴笑着,又望了望没什么表情的虞听池。
虞听荷是个糊涂的,虽然看着机灵,可是喜欢和江湖客打交道,还喜欢将外人带进府里,虞家倒不是容不下一个借住几晚的客人,只是不知道来历的人,实在不敢留宿,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虞听池是虞听荷的哥哥,读书是用功的,可是论起人情世故还不如虞听荷,通常是妹妹游说几句就能妥协。
正想着,管家愈发不放心起来。
“怎么了?”虞听荷察觉到管家神情中的不自然,眨了眨清亮的双眼,开口说道:“看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你就放心吧,华姑娘是好人,在汀水镇的时候是她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华姑娘,我哪里还能回家。”
管家听了虞听荷的话,当即愣在原地,她向后退了半步,手扶在墙上,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向虞听荷交集问道:“姑娘啊,你可吓坏我了,什么叫你回不了家了?”
即便是主仆情深,真担心虞听荷出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反应吧。
华暮倾心中暗想,上下打量着管家的神情,刚一抬眼,便和管家视线撞上,对方眼底流出些惊恐来,立刻避开。
奇怪了。
这样的举动,华暮倾心中摸不着头脑,还生出了几分恼怒来。
“张妈,你这是怎么了?”虞听荷撅起小嘴,葱白的手指拽着管家的衣袖,“你今天是怎么了?华姑娘我的就命恩人,现在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客人,你刚才是在做什么呀?”
张妈没有回话,只是尴尬笑了笑,良久,才开口道:“我这是担心姑娘,失态了,希望这位……华姑娘……不要介意。”
虞听荷满意笑了笑,清亮的眼睛望向华暮倾眨了眨,纵然华暮倾心中思绪万千,仍旧是回以她一个笑。
“华姑娘,您身后这两位姑娘是什么来历?”
张妈走在虞听荷身侧,向华暮倾低声问着。
“她们两位都是陪我同行的朋友。”华暮倾规矩回道:“有什么不妥吗?”
出门在外,就没必要一口一个奴婢侍卫的称呼荨荨和宁顾晏了,宁顾晏不说,荨荨在华暮倾心中是可以堪比亲人的存在,又年长她许多,一声“朋友”的确是当得起的。
“华姑娘,我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刀啊剑啊的,您看,是不是可以先将这剑交给我们府上的下人来保管,等见完我们老太太,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这话说的这样诚恳,华暮倾没什么理由不答应,她轻轻嗯了声,宁顾晏立刻会意,伸手将手中的两柄长剑交给了身后的虞家家丁。
“现在这样迟了,老夫人还没有休息吗?”
华暮倾开口问着。
管家低垂着眉眼,答道:“华姑娘所有不知,这次是我家姑娘和公子第一次出远门,老夫人心中一直挂念着,算着他们两个回家的时间,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睡。”
华暮倾表现出几分吃惊来。
“华姑娘是我们姑娘的救命恩人。”管家轻声开口,余光瞥向虞听荷,微叹口气,“只是老人家,是将孙女放在心尖上的,到时老夫人单独见你们的时候,我们姑娘若是讲什么过于凶险的经历,您可不要让她说出口,老夫人身上带着病,听不得那些话,半点刺激都不能受。”
华暮倾依言点了点头。
华庆海的父母早逝,华暮倾也没有和自己的外祖母和外祖父见过面,从小到大都没和老人在一起住过,眼下听了这些,只觉得讲究麻烦。
如果之前的巧合都不是巧合的话,如果她猜测的没错,这屋里讲究多的老太太就是她的外祖母。
华暮倾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向上弯了弯。
“华姑娘。”张妈再次开口,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不介意我问问,您从哪来,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听您口音看您的穿着,不是这一带的人。”
华暮倾没有多想,如实回道:“我是从京城来的,到扬州,是为了探望亲戚。”
张妈眼中一闪而过嘲弄,华暮倾没有错过她这一瞬的神情变化,心底一颤,不由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