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又扯出个笑来，“无事，华姑娘和我们姑娘一起进屋吧，老太太等了很久了。”

…

眼前是整个虞府的主屋，作为江南一带最富庶的人家，虞府门口自然是气派十足，进去后两侧五针松清雅挺拔，罗汉松堰盖如华，上了台阶穿过门楼，走过海棠纹的花窗和墙内浑然天成的石雕，没过多久就到了北院的主屋。

这在遥远扬州的虞府，和武昌侯府比起来不相上下，可若论起历史沉淀来，武昌侯府才建了没多久，自然和几百年屹立的虞府比不了。

华暮倾走在石阶上，只觉这是虞卿阑也走过的一段路，心中百感交集。

“华姑娘，让你的朋友在这等着，我们一起进去吧，祖母喜静，太多人来她要说我了。”

虞听荷俏皮笑了笑，华暮倾自然不会拒绝，让荨荨和宁顾晏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也是为难人。

虞听荷见华暮倾应允，向不远处家丁吩咐道：“将这二位姑娘带去离我院子最近的客房，要好生招待着，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明白了吗？”

“明白了姑娘。”小厮弯腰应了声，向宁顾晏和荨荨说道：“二位姑娘跟我来，这是这位姑娘的佩剑，重的利害，您自己拿着吧。”

说话间，两柄剑又回到宁顾晏手上。

华暮倾心情好，见此不由笑了笑，荨荨脸上却布满着愁容，她知道华暮倾是将这虞府认作是虞卿阑的家了，毕竟扬州城就这么大，不可能这么巧有两个都做布匹绸缎生意又富甲一方的虞家。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

“华姑娘，跟我进去吧。”

虞听荷笑着开口，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挽着华暮倾的胳膊将她带进主屋里。

屋内萦绕着若有若无檀香，只点了两盏灯，显得有些昏暗，影影约约能看见屋内木制厚重的座椅。

“可回来了。”

一道威严声音响起，虞听荷脆生生唤道：“祖母，我带了个朋友来，她武功高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华暮倾想起管家的嘱托来，忙说道：“只是在虞姑娘有麻烦的时候帮了一把，算不上是什么救命恩人，虞姑娘言重了。”

虞听荷转了转眼睛，将嘴巴给捂住，“华姑娘说得对，那我就不说了。”

一阵沉默，华暮倾不动声色打量着坐在主位的虞家老太太，周围太暗，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能看清她身上深褐色的衣裳，以及交叠在膝上的手。

“祖母。”虞听荷率先开口，将华暮倾推到虞家老太太面前，“华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她的父亲好像在京城是个大官内，她是来探亲的，只是她不知道她家亲戚在哪，只知道是扬州的有钱人，也姓虞，您快想想，扬州除了我们，还有哪家姓虞还有钱的？”

…

虞家老太太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华暮倾才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侍女将屋内其余的灯给点起来了。

屋内亮了不少，华暮倾这回看清了虞家老太太的模样了，头发已经全部变成白色，即使年迈，妆发依旧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身上的衣裳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光滑挺括，绣样清晰。

眼下，这个威严精致的老太太望着华暮倾，眼中没有一丁点情感，直勾勾望着她的脸，心中不知作何思量。

华暮倾被这样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她被盯得有些不安，下意识握紧了手指，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萧靖来，那时提到了母亲，萧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她的孩子啊。”

虞家老太太蓦地开口，她声音年迈苍老，语气冷淡。

华暮倾一愣，转而问道：“什么？”

“你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吗？”

虞家老太太的声音拔高了几分，虞听荷也是吓得身形一颤，她知道祖母平日里看起来不苟言笑，对谁都是很冷淡的模样，可是心里是爱家人的，很少这样发过火。

“我母亲是虞……”

华暮倾正开口说了一半，虞家老太太毫无征兆将桌上的茶杯给扔了过来。

“你知道就行，用不着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