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暮倾佯装讶异，“是我记错了？”

苏夜晴眼底流露几分嘲讽，“当然，是你记错了。”

“不过苏姑娘你也说得对，当时的事也过去一年了，花朝节又是每年都举办，苏姑娘还记得当时我收到的是什么东西？”

苏夜晴没意识到华暮倾话里的刻意引导，随口答道：“我也不记得了，谁会专门去记这些东西啊。”

“苏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华暮倾皱着眉头，蓦地蹦出一句，“这东西是我的。”

苏夜晴笑容僵住，旋即恢复如常，“华姑娘还是什么都敢说，我还真替这间店喊冤，照这架势以后谁买来一件东西都说是自己丢的，买的东西是赃物，那还不乱套了。”

华暮倾也笑了声，“那怎么办，那就只能报官了。”

“报官？”苏夜晴掩唇，娇笑道：“华姑娘大可不必，我近日也听说过这间古玩店的名声，是真心觉得东家也是爱古物之人，你没必要再这样咄咄逼人，我代这间店来给你赔钱，如何？别做这样掉价的事，害了侯府的名声。”

“这样啊。”

华暮倾回身，踱着步子在店里走了一圈，随意拿起一个花瓶，而后走在苏夜晴耳边，低声说道：“你以为，这些东西真能做到毫无痕迹吗？我今天能找出你的茶具，明天就能找出和苏家有牵扯的东西，到时候牵扯出的，是苏家的金钱周转，就不是这些小打小闹了。”

苏夜晴一怔，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冷声开口，“华暮倾，苏府将自己府内的东西在自己的店里卖，到底妨碍你什么了？一定要咄咄逼人，彻底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吗？”

她这话说的声音极低，华暮倾只觉耳边有条毒蛇在吐信子。

“现在开始打感情牌了？我不吃这一套的。”华暮倾挑眉，将手中花瓶塞进苏夜晴手里，“你父亲在醉玉坊的玉露身上花了多少钱我比他自己还清楚，你现在是认了这东西是你主动拿出来卖的，我就暂时收手，若是你继续装模作样硬说这茶具不是你的，我就闹到官府，闹到太后面前，让你们苏家缺钱的事人尽皆知，让你父亲在醉玉坊一掷千金的事人尽皆知，你希望这样吗？”

依旧是两个选择。

苏夜晴在自己的名声和苏家之间选择。

她太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会给苏家带来什么，她深吸口气，眸光一沉，抬手将花瓶狠狠砸碎。

“我想起来，这是我的茶具，希望华姑娘你不要去报官，我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苏夜晴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缺钱，可父亲为官清廉，母亲去世不久，我需要钱来扩大庆鸿斋的生意规模，不是什么错事吧？我卖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东西，这一点，不需要华姑娘来指指点点吧。”

华暮倾听着，满意笑了笑，“没想到苏姑娘这样缺钱，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借你做生意的钱也是有的，你大可不必拿自己的私人用具出来卖，幸好今日买到这套茶具的人是我，若是别人，你可真就要名声扫地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在场的外人太多了，所有人都在心底暗暗震惊苏夜晴身为一品大员的嫡长女，日子过得实在太过辛苦，想要做生意的几千两都拿不出来，还需要变卖用过的茶具。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是被抄的什么也不剩了。

华暮倾看了苏夜晴一眼，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临走时说道：“这套茶具是我买下的，就当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帮姑娘一个小忙，我们也算出身相同，谁都不要掉了谁的面子才好。”

说罢，华暮倾施施然离开，留下苏夜晴一个人尴尬。

“诸位现在可以放心了。”年长侍女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想起了苏庸的嘱托，硬是撑起一个笑容，宽慰道：“我们店里的东西来路都很正，今日这样做也是为了苏姑娘着想，今日就此闭店，诸位明日再来。”

看完了戏，众人都纷纷散开。

苏夜晴还在店里愣着，直到外人都走光，店门被关上，她才缓过神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自己家的店卖我自己家的东西罢了，她硬是要将这件事捅破，就是要跟苏家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