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但这里早就没有半个人影了。

“少，少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她朝着四周怒喝，一张脸上早已咩了血色，死死攥紧拳头，连着吹来的冷风一起咽进肚子里。

但那声音却再没有出现，宝华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地方除了自己，哪里还会有人来，莫不是姚芊芊诈尸？

她蓦然回头，紧紧盯着上锁的房门，而后慢慢退出庭院，一直到了客栈外头才敢转身拔腿狂奔。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姚芊芊在房顶上看着她跑远，摇摇头颇为感慨，她‘害死’了自己，昨天直面自己的时候，说的那般义正言辞，但是如今呢？

自己不过一个‘死人’，不能动，不能说话，她却害怕了。

“你已经知道自己一直坚持的，再也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才害怕的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你此时后悔，那我这条命谁来偿还呢？”

暗卫在旁边道，“王妃，属下送您下去吧。”

姚芊芊点点头，走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宝华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房间，她浑身都在发抖，灌下两杯茶后，又连忙跑到窗户旁，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阳光照射到屋里。

只有看着金灿灿的阳光，她心中的恐惧才消散几分。

“没事的，没事的，”她喃喃道，“青天白日，我就不相信她为了这口气，还要凭的魂飞魄散不成。”

大白天的，尤其还是午后。

姚芊芊在北连墨的房间里吃冰镇过得果子，鬼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去，她就更不会了。

“我其实还有点儿可惜那张面具，”她突然说道，“留作纪念也不错。”

想想那张狰狞的脸，清平王发自内心的想埋了，但碍于自家王妃说喜欢，于是只能违心道。

“你若喜欢那个手艺，再让他们做个别的也就是了，喜欢什么脸谱，他们都能画。”

姚芊芊微扬眉梢，凑近了调笑道。

“王爷不是说，根本不介意我变成什么样子吗，怎么？如今再说起那张脸，王爷不喜欢了？”

清平王坚定的摇头，说只要是她的脸，自己都喜欢。

“那就好，不如这样，”姚芊芊道，“反正宝华也不至于撬开棺材看一看，王爷就让人把那张脸皮扒回来，我自己收着作纪念。”

清平王为难的看着她，说那东西已经黏在了死人脸皮上，再取下来岂不是晦气。

“没关系，洗洗还能用，”姚芊芊咽下一颗葡萄，嚼吧嚼吧，“再说了，我真是没见过自己那样丑的脸，也戴了好几日，生出些感情来，一时难以舍弃。”

清平王顿了一下，而后小声跟她说，自己命人找来的尸体，已经隐隐有些腐烂发臭，那脸皮估计已经跟尸体黏在一起，尸臭味儿根本洗不掉。

“你不知，那成日里跟尸体打交道的仵作，身上常年都是那股味道，若你一定要带回去，那必得仔仔细细的清洗，到那时所绘制的图案遇水融化，带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姚芊芊皱眉，她跟暗卫坐在房顶上的时候，隐约闻到过那股尸臭味儿。

嘴里的果子顿时不香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默默咽下最后一口，擦擦手道。

“那还是不要了，死者为大，已经让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再去撕人家脸皮，确实不太好。”

这件事成功被放弃，清平王殷勤的递来果干，酸酸的，正适合压一压尸臭味儿。

“王爷呢？”

宝华呆坐在阳光下，一下午的时间，阳光已经弱了很多，她不敢再一个人待着，想想这里，也就只有清平王的身边最安全了。

“姐姐，王爷还在处理公务呢。”

小丫鬟回复她，“再加上王妃离世，王爷本就不愿见人，我看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毕竟当初清平王为了她，可是跟王妃大吵了一架，还将王妃一人关在客栈里，孤独凄惨的死去。

如今王爷许是心中又念起王妃的好来，这时候见到宝华，想来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你懂什么，”宝华踉跄的站起身，她如今不抓紧清平王，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将来。

“去厨房端碗热汤来，待我换身衣服就去送给王爷。”

她一定要留在清平王身边，那样，即便是姚芊芊的鬼魂找来，她也不怕。

事到如今，她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一步一步走上高处，去享受本该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