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包小满，这世上什么最重要，他一定会回答你：“吃饱穿暖。”后浪青年包小满是土生土长的j市人，本科文凭。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上班，拿着还过得去的工资，闲暇的时候，会来五越街投喂不会做饭的发小苏绾。

深秋的天总是凉的很快。前几天五越街的爬山虎还是苍翠一片，很精神地爬在附近学校的栅栏上。今天包小满路过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片爬山虎已经红的如同染了血，连枝条都变成了带点粉的红褐色。秋风瑟瑟，一片片红叶就随着拂过的风，“哗啦啦”地唱起了歌。包小满看红叶看的有趣，掏出手机打算拍一张做壁纸。刚一拿出来，就看到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来自苏绾的新消息。

会敲字的喵：“你到哪儿了？我想吃开心果，就在五越街挨着的学校后门那块儿有一家专卖这个的，给我带点儿。”包小满看完消息抬头四面环顾，没找到苏绾说的专卖开心果的店，只得低头给苏绾敲消息。

江河渐满：“我就在学校后门这儿呢，没看见你说的店啊。”

会敲字的喵：“废物啊！连那么大个店都找不到，包同学你那眼珠子是玻璃球做的吧。”被骂了的包小满有点委屈，又绕着学校后门转了两圈，依然没找到那个所谓的“专卖店”。还好这个时间点临近学生们放学，包小满抓了个来接孩子的家长问了半天，对方又是指路又是画图的，好容易才搞清楚干果店的位置。

五越街是条老街，整体呈“y”字形，干果店在距离学校后门300米左右的另一条小道上。等经历了问路+疯狂竞走的包小满总算到达干果店的位置，看到的却是靠着店门，穿着件羊毛披肩和羊绒裙的苏绾，消消停停嗑着开心果的样子。见他一路狂奔而来，苏绾收了手里的开心果，站直了身子，拍拍披肩和裙子：“来了？付钱去吧。”

“我去……”包小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跑过来了？”

“看你半天都没过来，我以为你丢了，就来找找呗。”苏绾拎着开心果，拿凑过去拿肩膀撞包小满，活脱脱一个女流氓的样儿。

“一边儿去。”包小满拿手机扫码，“老板呢？”苏绾冲着干果店努努嘴巴，示意老板在里面。包小满看了看干果店，整体布局看着和苏绾的打字店挺像的。门口多了个可以伸缩的凉棚，凉棚下面的老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着几大盆的干果，花生、核桃、葡萄干、杏仁、夏威夷果什么都有，包小满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有点作呕：花生闻着味道很怪；葡萄干黏黏糊糊地团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阳晒得，上面一层果浆，亮晶晶的反着光；至于核桃还有旁边的杏仁嘛，密密麻麻的浅黄色东西挂在果壳的裂口上，也不知道是虫卵还是别的。眼尖的包同学还在一堆杏仁里发现了一只褐色的小虫子，撅着个肥大的屁股在杏仁堆里爬来爬去。

“我滴个妈呀！”包小满吓了一跳，一把抢过苏绾手里装着开心果的袋子，“你快别吃这个了。”

“你神经病啊！”苏绾让包小满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就被包小满抢走了手里的袋子，“等会儿到店里分给你，就让你买点儿开心果你至于吓成这样嘛，这东西也没几个钱吧。”

“放屁！不让你吃是为你好！”包小满生气了，倒不是生气苏绾骂他，主要是见不得这干果店老板干的这事儿。毕竟在他心里，苏绾虽然经常对他骂骂咧咧的，可女汉子从小到大为他讨回了无数的公道。想到这个，包小满的眼神坚定起来，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严肃了起来，他觉得今天他包小满也要雄起一回，给女汉子讨一回公道。

“到底怎么了？”包小满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有点吓到苏绾了，他那个一会儿下贱一会儿凶狠的眼神看着也很不对劲，“你在这脑补什么小剧场呢？”

“你跟我进去找老板。等会儿你别说话，你看我的。”包小满一拽苏绾的手腕子，抬脚就想往人家店里冲。

“啊？”苏绾一头雾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能说清楚吗你？”说着停下脚步，她是真不明白这怂包今天发什么疯呢，该不是被欺负的太久了精神不太正常了？

“喏。”包小满说不太清楚，只得伸手一指干果盆，“苏绾你买东西都不验验货的吗你？这东西能吃吗？”苏绾顺着包小满的手看过去，正正好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虫正优哉游哉地从核桃的裂口上爬出来，近视的厉害的她凑近了干果盆，和小白虫大眼瞪小眼。

“啊！”苏绾这一嗓子差点吓得包小满心跳骤停当场去世。她指着干果盆尖叫了好几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叫完苏绾想起自己刚才还吃了点开心果，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甩开包小满狂奔到路边，扶着道旁树：“呕······”

包小满有点同情地看着苏绾扶着道旁树吐得昏天黑地。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儿了，再愉快地伸手，手里是刚抢过来的开心果：“再来点儿？”苏绾凶巴巴地怒瞪他，包小满耸耸肩，满脸写着“你来打我呀”，十足十的贱皮子。苏绾怒瞪了几眼，看见开心果，再回想一下小白虫，顿时又是喉头一紧：“呕······”

等到苏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平息了自己翻江倒海的胃以后，包小满才收了戏谑的表情，拉着脚步虚浮的女汉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干果店。苏绾吐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铁青着脸色跌跌撞撞地让包小满拽着走。

一进门，包小满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点电费，这家店里并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店里没做装修，墙上黄兮兮的，不知多久没擦过的柜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地面是毛坯房的水泥地，因为天气冷加上房间背阳面阴泛着潮，没拆封的干果装在透明袋子里，就这么随意地丢在地上。房间的最里面放这个样式极老的木头桌子，桌子上的漆都掉的差不多了，东一块西一块，斑斑驳驳地露出底下木头的底色。桌子旁放了个吱呀作响的木头椅子，一个瘦猴儿似得中年男人穿着件洗的泛黄的白长袖衬衣，坐在上面刷短视频刷的起劲儿，包小满和苏绾进门的动静都没能惊动他。

包小满黑着脸“啪”地一下把苏绾那袋开心果摔在桌子上。老板总算把注意力从短视频上挪出来，吊起眼角斜着眼看包小满：“干啥？”

“干啥？你干了点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包小满气笑了，“你给我朋友卖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吃出问题来怎么办？”

“我卖了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有谁说有问题的，你个瓜娃子少在这儿胡咧咧。”老板勃然大怒，站起来用手机指着包小满的鼻子，“你乱说话，小心劳资打得你满地找牙。”包小满愣了下，旋即举起手里的手机：“你再骂一句试试？‘12315’投诉你！”干果店老板闻言勃然大怒，伸手来抢包小满的手机，一边抢一边在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包小满祖辈的女性族人。包小满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躲避着店老板的爪子和口水的双重攻击。苏绾在一旁看着好戏，还不忘时不时给包小满喊喊加油。

鸡飞狗跳地闹腾了好一阵，气喘吁吁的店老板败下阵来：“不收你钱了，东西你也可以拿走，只要你别把这事儿说出去就行。”包小满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拿过桌子上的开心果袋子，对准店老板的脑袋，袋口朝下，“哗啦”一声，给他来了个“天女散花”。然后在店老板暴跳如雷的骂娘声中，拽着苏绾哈哈大笑着夺门而出，一路跑回了苏绾的打字店。

“我想吃开心果，我想吃开心果，我想吃开心果······”一下午的时间里，苏绾对开心果的怨念都快化为实质。现在更是一边泡茶一边疯狂碎碎念，满脸都写着哀怨。

“行行行，给你买去行了吧。”包小满实在是受不了苏绾念经一样的念叨声了，出门瞅了瞅，刚好对面有便利店，立马答应苏绾破财免灾。苏绾闻言停下了念叨，开开心心泡茶去了。

便利店里的开心果都是写着保质期的独立包装，一包一包整整齐齐地挂在架子上任人选购。包小满翻找了一下，挑了包看起来生产日期最靠近今天的，拎着去柜台付款。

“这个，再拿一包烟。”包小满把开心果放在柜台上，指着柜台后面摆着的烟对售货员提要求。

“一共34元。”售货员麻利地扫码报价。包小满掏出手机付款，突然问道一股很香的饭菜香气。说不出是什么菜的香气，但很诱人。闻着香味，他突然觉得有点饿。售货员见他像个猫似得四处嗅着，好笑地告诉他：“隔壁夜食馆的宵夜味道超好，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去试试。”包小满谢过了售货员，拿起烟和开心果，出门给苏绾发信息。

江河渐满：“我饿了，去你对面的夜食馆吃点宵夜，你吃什么，给你带？”

会敲字的喵：“不吃，吃完记得给我买开心果。”

江河渐满：“买了买了，那我自己去吃了。”打完字，包小满收起手机，溜溜达达地走进了人声鼎沸的夜食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