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略过了他的问题,继续说道:郑庄公即位之后,把最好的京邑赐给了共叔段,并且赐其荣宠无限。然而武姜却没有满足,她默许小儿子掠夺城池、叛乱造反,并且还打算亲自打开城门当内应!而后结果如何?我微微叹了口气,小舅舅知道吗?
刘武垂了垂眸,共叔段偷袭失败,又被民众围剿,溃败而逃。
那武姜呢?
武姜被郑庄公安置在城颍并且庄公发誓:不到黄泉,不再见面。
我叹了口气,可是这二人后来又见面了
刘武点点头,眸光愈发闪烁,郑庄公后来思念母亲,却又不能违背当年誓言,便请人出主意。有一个管理疆界的官吏就说:既然说是黄泉再见,那便直接在地下挖一条地道,只要挖出了泉水,从地道中相见,谁还会说是违背了誓言呢?于是,庄公依了他的话,果真在地道中见了自己的母亲。他顿了顿,继而添了句:这便是掘地见母一词的由来。
我勾起一抹笑意,您真的以为掘地见母是因为郑庄公原谅了自己的母亲?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啧啧,刘武果然在政治上毫无天赋。
郑庄公不过就是为了塑造自己英明仁孝的名声罢了。我轻轻摇着头,继而添了句:虚伪至极。
这只是你自己的理解。刘武偏是不信。
我挑了挑眉,您仔细读一读这篇文章就该知道,其实郑庄公对自己母亲和胞弟的阴谋早就心知肚明了,却一直按兵不动、欲擒故纵,甚至一味忍让,故意诱导胞弟生出越轨之心。最后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一举歼灭自己的亲弟弟,合情合理合法,不守任何诟病与指摘。这样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君王,才是天生的统治者。
刘武开始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我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行了个礼,往后头儿走,寻陈蟜去了。
希望我今日的话,能给他带来一些警示,也不枉费大家亲戚一场。
不过若是他仍旧一意孤行,还企图当什么皇太弟的话,便也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我总算是在后台的另一端找着了陈蟜。
他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呆愣楞地出神。
辰良见我过来,立马俯身行个大礼。
二哥?我轻轻唤出这一嗓子。
陈蟜终于抬眸看我,半晌才吐出一句:何事?
大哥让我来瞧瞧你。
他让你来的?陈蟜嗤笑一声,我说呢!他不叫你,你又怎会过来?
平日里我若是听见这般阴阳怪气的论调,早就失了耐性,然而今日我自觉是有错在先,便也缓了缓语气,诚心说道:我同母亲也不是当真要瞧你的笑话,不过是想到儿时的时候,你最喜欢踢蹴鞠,后来被父亲训斥才不玩了的。我们如此这般就是想让你重温一下儿时趣味,未曾想倒是叫你心下难过了,对不起啊二哥
陈蟜这才开始搭理我,淡淡地回了句:那事儿早便过了,我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你现今伤心难过,为的不是此事?
他懒懒地应了声:你莫管。
我是你亲妹妹,如何能不管?
许是我语气极度诚恳,他也终于开始吐露:阿娇,二哥是不是很没用?
我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啦!怎么这样埋汰自己?
他又是不说话了。
我只好搜肠刮肚,将早上他说的所有话全部回忆一番,这才感觉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在针对我,而是在针对大哥
我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句:可是同大哥产生了什么口角?
陈蟜忽地凝神,又很快掩了过去:没有。
当真没有?
我哪里敢同堂邑世子产生什么口角。他愈发阴阳怪气。
我听见他话里竟然称呼大哥为堂邑世子,眼皮都跳了一下。
不过仔细一想,我心里便有底了。
估摸着是因为年岁愈长,他也愈发意识到两兄弟之间的地位之差,这才心中不快了些。
我从前便也想过,他们虽然都是嫡子,却因年岁不同而有着差距悬殊的位份。
旁人能唤陈季须一声世子,却只好叫陈蟜一句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