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我乖了一次,没和双刷子闹别扭,在办公室等着她。一阵汽车喇叭叫,门外就响来愉悦的哼唱,我细细品味,卷舌音也能这么美妙,起身迎她走去,就在办公室甬道上,双刷子双手摊开,大大声:“我的好妹子,刷子阿姐想你呀。”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心头有点腻歪:这也太夸张了吧,昨天不就和你在医院工会室喝茶来着,怎么久别重逢似的,就是演给我同事看的,莫非也是礼物:我有一位衙门高官的死党。她夸张,办公室里一众人员不觉夸张,从门里往外张望,或是停住脚步聆听她的悦耳卷舌音,此刻甬道戏台只有她一主角,旁若无人的揽住我肩头,还大声吆喝:“妹子,阿姐带你物色篮球健将去。”老政工给我刷行情,说的双关语吧,就算别有所指,同事还不好说什么,我就在联系篮球比赛吗。
总觉得味道不对,心头一颤:你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人家年纪比我大,急是理所当然的,但愿她自己有所打算,一付姿娘人好身板,是得给人家树个英雄母亲好榜样。
就到门口了,她细细声在我耳朵旁呢喃:“阿姐和你瞄部队英雄去。个顶个英俊拔尖。”专员巡视医院时,不是说你多此一举吗,部队当然是精英荟萃,你干嘛伸手到银杆门里捞一把,就像是偷窃一样。但愿你今天能瞄上哪个英雄人物,对银戆放手了吧,真是他在你鹰姆面前,就是你爪子底的猎兔,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怪让人可怜的。大师兄得有一他溜眼不敢驳嘴的厝内人,神神武武在硬壳衙门吆喝。我不是这种人,可我随便一伸手,那女徒个把个抓来,凭那峻黑菱角分明的国字脸,人家不敢看他眼神,只会把胸脯往前一顶,含羞瞄着他脚底。怪不得秦春英和喜梅为他神魂颠倒呢,要不是我送走她俩,或许就没双刷子的机会了。要是双刷子拉了他上床,谁当肉垫都不知。
银杆回来了,社会朗清了,爹娘那时许下诺言:要给三杆子成家立业,立业他们都有了,那是新社会给的,可成家爹娘没顾得上,该是我这传人去完成的。虽说新社会讲究婚姻自由,听他俩说辞,两位嫂子的还不得我派目。我在饶山时收了女徒,不就看着哪位妹子贴我心,给做嫂子错不了。按着以前旧社会里,心头插的三杆子是我一杆都舍不得拔去的,爹娘在时,由他俩操心,爹娘没了,得我去完成,那是银杆门的规例传统,不过得按照新社会规矩来。在车上她心情特好,双刷子朝后飞扬,亮开嗓门随风飘荡,惹来路人侧目。我自己在心里打算盘:银杆归家了,这仨的人生大事该考虑考虑了,年纪上我最小,可指点屋里厝内,我最大。车子一急刹,浓烟把我俩都裹住,我伸手摆摆,拂去烟雾,双刷子像是我警卫员似的,来扶我下车。
这里是双刷子的老地,该她唱主角了,我轻轻扭开身子,自动自觉退后半步,让她光鲜光鲜,像是长者身后跟一小辈人。果然是老地,刚刚一进大门,许多红五星年轻人过来,恭恭敬敬给她敬礼,都是一句:“老首长好!”
可把双刷子忙坏了,她对敬礼人微笑点点头,顾着给我介绍,那年代是英雄辈出:渡海先锋连长,解放南澳第一旗,土匪窝侦察英雄,抗美援朝毙敌一百二的神枪手等等。
来了一不大不小的军官,双腿立正,高呼:“教导员好,地方上不忘拥军爱军,请到会议室去,我们团长给您介绍部队建设。”
双刷子摆摆手说:“不客气,还是请各英雄战士指战员到会议室,给我身旁这位银杆妹子介绍一下英雄成长过程,她在总工会工作,联系军民联欢及收集部队的英雄事迹。”
我差点就飚出话了:“不,老首长是给你们刷脸来了,我是帮她派目而已。”我把舌尖顶住上颚,使劲噎回话去。
走了一圈,到了会议室里,那些戴五星的才俊个个精神焕发在老领导面前,直白介绍在战火中的青春,我听着,个个都是银戆般,穷汉乞丐子流浪儿没活路了,遇见救星队伍就参军,勇敢战斗,立功受奖,现还在保卫祖国站岗放哨。只不过他们一身绿军装,银戆一身蓝制服。中午用餐,双刷子不进会议室里吃小灶,来到战士食堂,笑吟吟和战士们一道举起筷子,我吗,自然得像个勤务兵似的,贴着她身旁,给拉椅子摆姿势。我洋洋自得,算自己开化了,不是说:在哪山唱哪歌,我在战地摆个勤务兵模样。
中午小恬一会,团长亲自陪同,巡视一番战士寝室,会议室的荣誉军史,还时时刻刻谦卑说道:“请老领导多多指教。”
双刷子嘟嘴问道:“新兵入伍,老战士怎么安排?”
“是啊,我也发愁呢,上级要求是对那些功勋战士要格外照顾,最好帮到底,就是让他们退伍荣幸就业还安个家,我们正为这事和民政部门联系,多举办联欢活动,让战士和地方妹子多认识,解决他们成家问题。您是地方老阿姐了,阅历多面子广,多给帮助,让我们轻松一点。”
双刷子颔首再瞟了我一眼:“是啊,脱下军装,功勋章挂媳妇胸前,大家同光荣了,脱掉军装前,英雄才女多接触就有了初步好感,这也不同行军打仗,一个冲锋号就能解决得了,我今天来就是有这个意思。”
“那敢情好,卫生系统才女就是多,周局长给促成促成。”双刷子再一次瞥我一眼,我把眼睛死命盯住她,心里话:“你最好自己瞄一人,下嫁也光荣。”嘴巴我是管住了,让她自在点。
“我还得感激你们,有了退役的汽车,就想到地方,想到老战士,给卫生局送了一台,救了我们的急,有些地危急病人全靠这台车救命。”
稍坐片刻,来到操场,“来吧!”双刷子把篮球往中间一抛,自排的两队球员开始争夺,就像两溜虎狮队舞起,争一个绣球般。双刷子当裁判,甚是威严,五大三粗年轻人服服帖帖的。突然哨子嘘嘘一阵响,双刷子突不及防喊道:“训练歇会,我问个话,可大家可有听说,外面街市有宝秤妹子传说呢?”
“那是熄灯前热闹的话题。”战士们一阵哄笑。
“人家为了寻回祖上宝物,敢闯日本鬼子炮楼、军营,也在解放前夕,从国民党特务手中救出民主人士的家人。最近为寻宝物,和东洋余孽、台湾特务在江面打斗一场,扬起恢弘正气,为潮汕人争了光。”她双掌朝我前后摊平,像是要把我送出去:“那小女侠就在我身边。”
“哇”几声惊呼后,响起热烈掌声,我是猝不及防,双刷子怎么来这么一出,脸刷一下红了,站不是走也不是,呆住了。双刷子往旁边让开几步,那些溜圆眼珠的军人好奇,列队溜我一圈,细声议论着什么。我心头乱糟糟的,不知战士们说了啥,我又有猴相了?眨眨眼低下头,让他们看,鼻尖灼热,呼吸都不正常了,估计着自己那脸色比猴子屁股还鲜艳。心里叹一声:猴戏何时完?这次牵绳的是局长大人,众目睽睽之下,我毫无反抗之力,猴姆也羞涩。
双刷子接着起哄:“咱就用篮球划拉,看谁的手段高超,我来投篮,侠女来盖帽。”她招手掂起篮球来,对我吆喝:“妹子看招!”手扬高,篮球似个流星锤,无形锤链拉紧指尖,一低低弧线,砰一下,那皮包的流星锤掐在篮筐外和篮板中,我暗暗喝彩:好一记流星定心锤,双刷子真有两把刷子,是不是他们义修堂二代拳师有教这么一招?
双刷子朝我眨眼:“现在看我妹子盖帽了。”几十对眼珠朝我飚了过来。我抿起嘴:北方义修堂出招,咱南地银杆门不能低了声威,我慢慢走至篮筐下,实在话,论个一急跳,怕是连篮筐架也摸不着,我人摇晃晃走至篮筐下,猴子望月般瞄了一眼,憋口气突然跃起,一掌就把篮球拍飞了。战士们看呆了,惊愕一阵才好一阵掌声。
双刷子哈哈大笑:“这才热手呢,让侠女来真的。”她接过篮球,给送出低低抛物线,我隔她三步远,只要她出手,我总能在空中把球拍飞。一愣头青在场外捡了球,不给老领导送出,自己来到场地中,嘴里念念:“我也耍一招。”我看这家伙嘟嘴眨眼,故意来搞怪,在场边擦擦额头,弯低身子,像是揪高袜筒,悄悄摸了一石子夹在手缝间,若无其事到他面前,还是三步远,那英雄兵轻轻说声:“侠妹,要不你靠近点?”我没理睬,只是紧瞄他手中的篮球,看我没动,他把球往空中一抛,那球喀秋莎似的斜直,不及嗔他,怪来怪去,我跃起,夹手缝的石子飞镖般射去,一下就把球砸中,像是二踢脚圆圆爆圈地臭了,蔫了声气折低脑袋。那脚尖刚刚沾了地,瞬间再跃起,空中来一掌,眼快有眼慢没,石块已然去了场外,场边有哄笑有鼓掌,咱就不说了,瞥眼双刷子,心里话:你有定心锤,我有飞弹球,彼此彼此。
一轮过后,场边休息,功勋老兵给老领导围住,圈子拉长,也是把我围住,在我眼里,像是以往扎红头巾征讨洋兵的义和团那般,虔诚的讨教堂主。双刷子微笑看着面前最可爱的人群,细心听说老兵的心声。我避开那瞄准的许多眼神,把脸对着局长大人。
一兵哥再次给老领导敬礼,说:“我听党的话,也听老领导的话,持枪在岗,我横眉冷对侵略者,交枪回归,俯首鞠躬老领导。创业成家就在新局长念捻之间。”这好像是全体老兵的期盼,响起低沉的掌声和笑声。也有一战友呲他:“老领导新岗位,上任有年头,是老局长了。打仗那时,几仗下来,一士兵飙升为营长不稀罕。咱教导员也是花木兰从军,烽火中的战地黄花,鲜艳绽放男人堆里。”兵哥们轻轻笑了。
我细心,发现双刷子眼皮跳了跳,心中暗暗叹气:“这帮烈性汉子滚火场穿铁流,总是炮筒子,直来直去。战场可以,地方上不行,这朵战地鲜花,不能说是战地黄花,应该是战地红花,人家虽是烈属遗孀,可人家还是姑娘身,不可见的胸口有点伤痕,可那没开苞的身子不还处子吗。要是你们谁勇敢站出来,说我为烈士抚慰他亲人,那我肯定给鼓掌欢呼,揭穿双刷子自己不好出口的处子身份。”等了半天,没谁敢站出来追寻曾经的领导,我不觉失望,你们看我的眼神热辣辣的,干嘛不把似火眼珠转向老领导。
在一溜军歌中,双刷子和老战友挥手道别,在车上,她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有过贡献的退役军人,那是国家宝贝,守纪律爱人民,安排到地方得给管理职位的,带领人们,把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发扬到地方去!”我心中暗笑:人还没来报到,你着什么急,不考虑自己姿娘人身板好机能吗,为全市接班人的增数不就该卫生局长操心的吗,里面找个好军人,生几个孥子给全市妇女做个榜样。
我正嘴角翘起,她转头问我:“小蝶,你看哪个军人对你口味?他们到地方都是叮当响,个把个都是国家栋梁。”
我蒙圈的:“多可爱的战士及指战员呀,我们局长时时刻刻想念你们,你们可有想着我们局长?”双刷子朝我翻一下白眼,好像明白了,妹子人似的嘟嘴,就那一会,眼神直视,嘴角抿紧,还原刚才的领导者风范。
这段时间,我心绪松了,人好像老了,总爱找人喋喋不休诉说什么。晚间,当我把今天这事给麻杆叙说后,他颇不为然:“你看看那些为国家立过功的军人,只要到了英模报告会一开口,那姑娘们是湧湧上前敬送鲜花,热辣辣眼神投给他们。就配对婚姻说,一问有记功的复员军人,那就把其他人员比下去,哪怕是略有残疾的,赖科长不就是例子吗。而周局长她吗,人家是经历过婚姻和战火的,不比懵懂的妹子图光鲜,她有深沉的考虑和内心的比对,你说她是鹰姆,特对她性格,鹰姆的特质就是一旦瞄上了,决不轻易松爪的。人家高瞻远瞩,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就平常话说,一场战争后,通常是男女比例失调,说是姿娘人挑选余地不大。那得看谁,周局长姿娘牯,她还是主动方,鹰然凛凛,不可比拟的。当然,外面诚然威气十足,是女人,内心也盼望男人抚慰。她要的床笫上抚慰,或是两性中战火中的再燃,热诚中似战壕里眼神的交汇,吃饭中煮酒论英雄是常事,那嵌进骨子里的知心交底,你我不可体会的。你就不要有一搭没一搭的去猜人家心事。就粗俗点讲,哪位战友,甚是下级人被她逮着,成了她厝人,在厝内只要有共心,谁是肉垫,他俩自己商定,愿俯愿垫的,是他们的事,谁也管不着。比她大的人物,肯定她不会去仰附的,这就让她师兄奇怪。咱低层人不要枉猜高层人的想法,骏马驰然,驴蹄踏步,步子跟不上就眼珠放低点。”麻杆无意无意看了我一眼,就一句话,也戳中我心事,我愣住,想想红了眼圈。可我不得不服他,新时代的孔明,那一孔只见,在我眼里,一孔焦对一片光明。
我在忙碌篮球事务,心里有时不太踏实,人静心之后,感觉更强烈。那天下班走回老铺,突然明白心底底还对银杆没放下的,就拐了路,到珍味店看看去,二鲵他们怎样摆弄家传宝物的。隔壁那假夫妻真味店已是让街道给阿炳他们托管了,隔个门人潮湧涌,进进出出人很多,许多人目不转睛看着门边墙上头,上面有一专供杆把子的大位,就是下边从墙上伸出两道龙嘴咬红穗的圆木筒,靠墙壁是一块背面漆红大木板,画有威风凛凛的骑马武将,肯定是武毅王神像,龙头红穗圆筒托举银杆,上头有神龛盖顶般,盖顶门楣四个大字“一杆平潮”。
我站大位底下,不断挠头:潮者,纷争也,度衡纷争,一杆平潮,或也说得过去;若说潮为水,海滨起潮,那是娘娘心气难平,但愿武毅王和娘娘上界有商有量,时时发慈悲心,让南海边天天风和日丽,无灾无难,百姓安居乐业;要说潮为地,指的是岭南粤东呀,一杆平潮汕,字眼大了些;世间有好多杆,银杆只是一杆秤把式,怎能就说一杆平了潮地呢;再说了,英歌舞旗幡是杆,路上扁担田头尖担是杆,人间男人亦称为杆,我心中就把师兄们认定是心头三把杆,三杆子遇见台女窍窍给套走,大杆子神武,可快被卷舌姐卷走,剩下二杆子整天巴巴看我,恨不能我给杆挑走,他好自由自在;唉,我的心潮谁来平?一会的,脑袋瓜给思潮胀疼了,一杆难平呀,人还是不识字好,像是小肖儿那般,吃了睡,没醒来给喜梅揪住耳朵下地去,心里就没许多细思的事,该干嘛干嘛,字不识心不烦。可人是没得选择的,注定我和银杆银锤一辈子搅在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杆平潮”,他们是怎样看的?心中没托底,朝阿炳瞄去。
阿炳正看着我,赶紧到身边招呼:“杆女大大,二鲵在里头给备好饭菜,你进去吃点?”
“你不看我正咬文嚼字,吃得正香,我就说吧,潮起潮落是天地喘息,娘娘心绪澎湃,那一杆平潮平得了吗?”
阿炳诧异看我:“大鲵说了:娘娘不就百姓心中的虔诚,杆在武毅在心也在呀,武毅杀倭御敌,娘娘广佑百姓,同德同心。杆女大大,大鱼现蒸,卤肉现有,蚝烙现煎。你来点什么?”
是啊,两家店一家菜,人来人往的,挑担买卖人的更是跪下给银杆磕头,不,是给武毅王磕头,简易供桌上鲜果馃品俱全兼有香炉,炉灰溢外。在满满的祈祷声中,耳边细细响起一帮老姿娘喃喃求告:“妹子,你不能把神器当拐杖,该摆进老妈宫供桌上,让娘娘俯看一眼,百姓头顶一杆秤呀。”鲵人把银杆悬挂珍味店屋檐下,是给信众搭顶古王新位,呼应不远地老妈宫,就百姓心说,那是娘娘和武毅王联手,神威广布潮地。一众人从店里出来用手背擦擦嘴,拿杆子撬起门边的箩筐挑上肩说道:“敬告武毅财神,祈祷世间公平,有珍味有心致,老神器新大位。明日再品尝。”我摆摆头:老鲵真好心事,我的猴戏倒也值了。
更有许多善男信女磕完头喃喃求告:“哪天哪日的,银锤亦归大位,我等诚心再拜。”我在大位下滴滴踌躇,阿炳就在我身旁看着。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我扭头就走,阿炳赶紧进了店里,提一屉篮子跟我身后。回到老铺间,阿炳小心把抽屉篮放饭桌上,也巴巴看着,我毫不犹豫从炉底扒出裹住的银锤,用袖子擦去炉灰,让银锤闪烁在夕阳光下,贴紧心窝,摸着同样体温后快步出门,阿炳一路喊道:“杆女大大,我给拿去就好,屉篮里各式美味,不吃就凉了。”
就我看来,此刻银杆是我手中银杆门神器,我赶到珍味店前,跃身而起,握住宝杆子轻轻下地踮脚,右手举高银杆,左手掂着银锤,各各贴了脸庞,突然发声喊,就在店门口舞起银杆三十六招,直到自己浑身发烫,才缓缓停下,给圈子外众人抱拳使礼,仔细把银锤套进杆子里,平地拔高,双手在空中轻轻放低在龙筒把上。二鲵带领店里伙计对银杆银锤恭敬叩拜三响头,我有许多不舍,还是扔下身后一片赞弹,头不回走了。身后,二鲵传了一声呼喊:“杆女阿大,我们会待娘娘圣威般看着宝杆子的。”
回到老铺里,二杆子揭开屉篮问道:“不年不节的,整这么多好吃的?”
“比过年过节还隆重,乾坤复位,银杆银锤配套成双了,这是银杆门大节呀。”
“还在他们店里吗?”
“在我绪潮里,在百姓心中。”
“说完银杆过节,咱自己回家也过节去,老蝶,你今天想吃什么?”“盛世送爽,宝杆起潮,天天过节,你说吃啥?”“那银杆门是平潮还是撩潮?”“该聊的撩,该拼的平。”“我听不懂,您是忆海边旧事呢,还是操办杆学呢?”“无杆不识,尽在心中。”“眼前耄耋是谁人,我好像不识。”“有缘不识没关系。”孙女搀扶老蝶人,摇摇手作别。我俩也慢慢回味,湧起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