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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正邪界定

“阿嫲,今天你讲得太累了,尾声我来归纳吧。”孙女把水瓶子塞住阿嫲嘴巴,自顾着就讲开了:

小蝶换好衣裳后,和小英揽腰搭背来到船上,云鸽帮忙阿叔扯风帆拉缆绳。大师兄卷缩在船板上睡着了,微微蹙起眉头,额头隐隐约约的有王字纹路,一付虎相。这只大猫呀,让小蝶又敬又嫌的,在外面那叫威风,粗眉高耸,虎视眈眈,瞧他船上睡觉姿势,那叫卧虎搭地,让小蝶讨嫌的是:见了那位英姐,在她鹰眼威逼下,躬身成为家猫,中规中矩的,再无山大王模样。

大猫小猫还是有人喜欢,春英看着没人留意,悄悄问道蝶姐:“阿姐,我看你那大师兄,你总是嘴角翘起,好像嫌弃他样子。可我和他一路坐船来,他冷峻的眼神让我打颤,可心里踏实,越看越心头怦动,如果你心没给他,跟他说说,我心给他,以后为他做饭洗衣,新中国来了,就说是革命路上一齐奔走。”

小蝶听了,身子微微颤动:大鹰雏鹰两对辫子怎么让人烦的,那两位师兄是她心头两把杆子,你才认识几天了,就想来拔杆。一瞄小蝶尖锐眼神,雏鹰赶紧一叠声说道:“女侠,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没应承,打照面我都不和他招呼就是。”说完低下头去。

小蝶瓮声瓮气说道:“你和他,什么都要问过我,我说你上,你才能上。”以后呢,秦春英看那情形,知道自己没戏,还给蝶姐做起卧底。

来到海滨城郊,云鸽马上给人接走了,说是有上省城的顺路军车,马上跟车走了。小蝶看着大师兄忙前忙后,接过大师兄端来的海碗吃得香喷喷的,心想:看来他们革命大道的饭吃得兴奋可没顺心,拿着筷子和碗到处奔走,简直就是端枪打仗般。还是我优哉游哉的好。水路来时给雏鹰搅得没有睡意,管他呢,自己找个角落眯一眼。到处都是人在喧哗,小蝶找了棵大树,盘坐树荫下,刚刚闭眼养神,咚咚的脚步声就过来,一下就闻到双刷子酸酸的味道,叹口气,这辈子算是和双刷子杠上了,从老家刚刚到你们营地想歇会,你又是来了,心里话,我最不想看到你,真是我命里的煞星。

小蝶蹙眉翘嘴,大鹰好像没看见,拉起小蝶盘握的手掌,热情握着,嘴巴连声说道:“蝶兰妹妹,你帮我们完成了一个艰难救人的任务,顺道还摸进一土匪窝,怎么样,那群土匪在解放军压境的感召下,要交枪回到人民阵营来。大好事呀,我批评小戆了,他怎么可以乱作主张,叫他们随便登记,新中国成立,收服第一帮土匪要大张旗鼓宣传,起到震慑和教育其他反动阵营里的人员,让他们明白,只有抓紧时机靠拢广大人民队伍中来,才是”

小蝶看她兴奋的,本来也佩服她干净利落的拳脚,今天比老太婆还叨叨的,赶紧打断她:“双刷子,那帮人是附近善良乡民,有的人抗战时还打过鬼子,进山洞是被旧社会逼的。”

“那你能介绍土匪头头状况吗,他们犯过什么罪行,你和他们听说很亲?”双刷子的表情亲热,却是字字直逼要害。

小蝶瞟了大师兄一眼,一下怒了,使劲压下心中的火气,淡淡说道:“是我干娘和大鲵亲的,二鲵自然和大鲵是好兄弟,我听干娘要为他们做点事,就想帮她,二鲵找药给大鲵治伤,过关卡中了歹鱼兵一枪,到胡琏兵驻地有他兄弟给治伤,我想到那看他,伤口怎么样了?干娘说需要时给他治伤。”

鹰眼阴沉了:“你能随便进出胡琏兵驻地,和他们有勾连?”

小蝶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说道:“那边的头是个姐们,我们过去一起灭过鬼子特工,姐妹情深,二鲵的伤,干娘放心不下,她得给大鲵有个交代,等我看二鲵的消息来定。”

鹰啸很是瘆人:“反动就是反动,革命就是革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明白。”

小蝶也瞟了她一眼:“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明白的术语,我就知道,干娘交代我的事,我必须去做。”小蝶目光瞄向树冠,余光分明瞄到,双刷子的嘴唇在抖。那娘们转头盯了一眼,大师兄给她看低了头。一下,她缓了情绪,拉长声调问道:“你怎样去看二鲵呢?”

小蝶也长腔调:“本来我歇一会,精神头来了,马上就去那里,想劝住契姐,不要冲动就给二鲵一枪,挺娘的男人就爱叨咕,也没什么坏心眼。”

双刷子威风来了,转头招手,马上命令:“二班长,你们一个班跟住这位小娘,她进国民党兵驻地,你们就跟她身后,叫那些国民党兵交枪,要是他们不顺从反抗,格杀不论!”转身走了。

大师兄在她身后,一下没了神气,叠声说道:“我师妹和她契姐要是没谈拢,就一道突突了?”

“你说呢?”双刷子停住步伐,盯住大师兄。

“那我不休息了,我也跟去!”

大师兄刚要到小蝶身边被双刷子喝住:“站住,走正步去。地方部队步伐不规范,动作不到位,需要加强训练。”一句话把大师兄定住了,他挺担心师妹,转头朝她瘪瘪嘴,眉毛朝上跳一跳,却是规矩地跟双刷子去了。

小蝶盯住大师兄背影抿嘴突唇,心里骂了师兄一句:什么汇报,简直是告密,不看兄妹情,也得看我爹娘养育情,伸手就逮我转手递到大鹰爪子里,哼,我就不是那么容易成为人家猎物的,亏你还是插我心头的一把杆子呢,转天,我到爹娘歇息地告你去。

她长叹一声,转而朝天空望去,希望那里能看见娘娘,心中祈祷:万民圣母,您告诉我怎么办:一边是穷人救星队伍管事的娘们,还是大师兄的顶头上司,一头是一道出生入死灭过鬼子特工的契姐,我向着哪头好?胸口激荡,六神无主,小蝶微微闭上眼。慢慢的,眼前来了五彩云霞,一团祥云弥蒙了整个脑袋,恍然间睁开眼,一道七彩划向天边,细细辨认,看不清是凝聚的彩云还是搭向天边的虹霓。小蝶下了决心:我心虔诚,万众明白,圣母衣袖为我拂出一条天桥,我就顺路而上就是。缓缓的,心中逐渐亮堂。

一睁眼,二班长站小蝶身旁,朝她诡异笑着,她吁了口气,云霞祥云一下落在脚边,踏踏实实的。看小蝶睁眼,他马上凑向前,似笑非笑说道:“蝶兰同志,你歇好了,是不是要带我们缴枪立功去?”

小蝶一下不迷糊了,精神马上来了:“兄弟,你的话我爱听,童稚多好,无忧无虑,刚刚懂事就有解放军给了快乐安心,娘娘要是帮我,我还愿意现在投胎去,出生就遇到满天彩云,红旗下长大,不用考虑地主婆和寄生虫的社会,我真是想呀。”可实在不乐意,那口卷舌音,和双刷子一般,我给卷舌音贬压得不够吗?

“不是的呀,我叫的是队伍里共同称呼:同志。算了,你不明白就不叫了。那就叫蝶兰向导,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和国民党兵打一仗,我听到枪声特别来劲。”小蝶细看一下,那二班长模样挺可爱,除了没有渊子,简直算三师兄翻版,心头流过暖暖的回忆,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想摸摸他的脸庞。手指刚刚凑近他肩头,他用冲锋枪口抵住纤细的指尖,字字清晰说道:“你的劲头我们都听说了,可子弹比功夫好用多了。教导员命令我,跟你去消灭国民党兵,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小蝶愣住,为自己失态低下头,心里明白了:同志是虚的,向导才是真的,她脸红了,收回手臂,呐呐问道:“教导员是多大的官?”心中却在盘算:我该怎么办,是一步迈向彩虹呢,还是拿出当年闯鬼子驻地那劲,也闯这里一下,就那一念之间,四肢突然没劲了,心里叹一声:无论如何,圣母的旨意违背不得,解放军那是娘娘身边的天将神兵,一丝丝忤逆都不要想。

二班长关切问道:“向导大姐,你要是没休息好,我还在你身边等着。”

“走吧。”小蝶想:娘娘已是搭路叫我去,该啥就是啥了。二班长一招手,过来一辆吉普车,摊手叫我上车,小蝶高兴了:那是长官坐的车,给我预着?她躬身低跃,一溜烟就钻进车头旁坐下。二班长笑笑,正好坐她后背,霎时,小蝶后悔了,这不是押送人犯吗,我该坐后面去。谁知,最后面是个挂一照相机的眼镜崽,车子哼的一声,蹦蹦跳跳的开上道。山路崎岖,人坐车上有时都颠得屁股离座,人落下摇摇晃晃的。突然她来了念头:我要不要趁着车子一跳,人就升高,一踩车前玻璃框架,一跃身就下了坡地,马上钻进树林间,爱啥啥的,小娘就不奉陪了。她略微眼睛朝后看,马上打消念头,翻版三师兄虽然人也摇摇晃晃,可冲锋枪始终斜挂胸前,我跃身而起,正好成为他枪靶。镇定吧,我干嘛心念念总在违背娘娘慈爱笑容呢。

吉普车很快就到了三叉路口,小蝶一声喝住跳下车。二班长随即在她身后下车,还是押送着她。小蝶转身朝向他,赶忙闭上眼睛,实在懵了,越看他,越是心神不定,他没有一对渊子,怎么自己就把持不住。三师兄离开自己已是两年多了,突然就像是鬼精灵冒在心头,暗暗心里祈祷:我心头插有两把杆子了,你这把杆子给紫嫣执住缀环,就不要再来扰我了,我太累了。

突然从村里湧来一帮村民,举着各式旗帜欢呼:“欢迎解放大军,穷人翻身得解放了!”男女老少高低音各自扩开,在天上久久徘徊,还拿出篮子里的熟鸡蛋和馃子往翻版三师兄他们手里塞。确实让人感动:他们中许多人前不久还靠施粥保命,现在人人露出真挚笑容,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子弟兵。小蝶纳闷了:凤蝶阿姐去哪了?她拉住一位老姿娘,问道:“阿婶,那些国民党兵呢?”

老人家放下龙标旗,高兴说道:“他们一天多前就走了,妹侠,你上次来过吧?”小蝶给她认出来了,不打紧,反正大师兄告诉了双刷子,这不是秘密。

那个阿婶眼睛眨巴眨巴,冷冷问道:“你没和那个狼头姿娘一起走吗?”

小蝶被问得一愣一愣的:“那位姿娘人兵头在此间有无乱打人杀人?”

“那倒没有,她来这里时间不长,样子很凶,村民躲着她。绑走村里三个后生子了,我们恨她,国民党大败,不该叫后生人再当炮灰送命。妹子,我知道你,是那位闯鬼子炮楼的小侠女吧,大家知道,你是好人,咱就不要和她搅和一起了,感谢你今天带解放军来了,我们就先解放了。你上次来这里是不是劝他们投降的?”

小蝶很烦:“感谢你还记得我,不过我不能再说什么了。”热心过头的人使她很尴尬,自己实在对他们说不出什么来。斜眼瞄去,二班长身旁微笑看着自己。赶紧问一下:“那狼头阿姐有无留下一个屁股受伤的中年男人呢?”阿婶忙答道:“有,就在那个屋里。”她手举高一指,还是那间屋子。

小蝶快步走去,二班长还是不紧不慢跟在小蝶身后,带来许多战士一道过来。打开门一看,方德才五花大绑的躺在床铺上,嘴巴塞了一团纸张,见有人进来,只把眼皮抬了一下,表示自己还活着,他嘴唇开裂,那是渴到虚脱的样子。我实在不好相信,这是拳门一代宗师,怎么就成这样子了。我上前在他耳旁问道:“士可杀不可辱,二鲵头,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