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桐醒来,感觉头疼欲裂,头上还放着什么东西,颇为沉重,伸手拿下来一瞧,才发现是条半湿的布巾。挣扎着坐起身来,一只手捏着被角,眼中有些茫然。
她这是……阿榭……君桐心中猛地一紧。先前给他喂了药,随后……随后自己便睡着了。
如是想着,君桐便要起身,可是刚刚落在地面上,浑身又是无力,脚下一软,往前面栽下去,额头碰到床沿,磕得通红。
君桐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捂住额头。
曲榭端着药出现在门边,见跪坐在地上的君桐,脚步顿时急促了几分,将药碗搁在旁边,伸手要将君桐扶起来:“阿桐,你没事吧?”他声音温润,犹如和风吹拂在心间。
君桐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上移,最后落在了他俊朗如玉的容颜之上。此时的他,身上的毒已经清除,少了病态的苍白了,更多的是丰神俊逸,他墨发垂落,落在她的鼻尖。
君桐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转而附在他的手背上:“你不是说,你会好好回来的吗?怎能如此背信弃义……”说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
似乎感觉自己失态,君桐扭过头去,抬手要将眼泪擦干,却被曲榭及时拦住。
君桐瞪了他一眼,可是此时她病未褪去,满脸潮红,眼睛还湿漉漉的,没了往日里的气势。
曲榭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我已然无事,阿桐莫要再担心了,倒是你如今病得重,切莫乱动才是。”
感觉身子腾空,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霎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曲榭帮她掩好被角,捏着片袖子给她将泪珠拭去。瞧着他浅青色外衫上那片水渍,君桐才渐渐感觉到了羞恼。转过身去:“王爷大病初愈,当休息才是,我无甚大碍,王爷走吧。”
曲榭嘴角勾勒出浅笑,如今在病中的她,倒是没了往日那般的咄咄逼人,颇像小轩使小性子的时候,让人好笑又疼惜:“阿桐为了我,一路奔波,因此病倒,我若就此离开,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说罢,端起旁侧方才放下的药碗。
君桐翻过身去,手捂住胀疼的脑袋:“谁说我是为了你?不过是你出事了,我的日子会变得不好过罢了,休要自作多情!”不过是为了镜儿罢了,君桐在心中补充了句。
曲榭心中好笑,他发现这辈子的君桐,惯爱口是心非,将君桐的手拿下:“我知你难受,但是你如今重病,将药喝了我便出去,不打搅你。”
君桐闻言坐起身来,要伸手去拿曲榭手中的碗。曲榭见此躲开了些:“我喂你吧。”
君桐看着他,神情倔强:“不用,方才之所以会跌倒,全因刚刚睡醒,脑子不清楚罢了。”
而曲榭亦是难得强硬,缓缓摇头:“阿桐自己通晓医术,却还将昏迷当作睡着。”说着,曲榭便将吹凉了的药移到君桐唇边。
君桐看着白瓷勺子中荡这涟纹的汤药,忽而想起昨日……顿时觉得面上愈发灼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君桐自我安慰,低声喃呢:“真是病的不轻。”索性就没再坚持,乖乖喝了药。
喂完药不久,药效上来,君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曲榭看着她熟睡的侧颜,愣了下:“阿桐?”
分明才刚问他是怎怎么中毒的,曲榭摇头,起身欲要离开,但是刚刚转身,又折返回来,附身在君桐额头上落下轻吻,手指轻触她的眉眼,声音若有若无:“还能见到你,真好……”
君桐迷迷糊糊间,感觉脸有些痒,无意识将他推开。
曲榭低声浅笑:“阿桐,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因我受到伤害,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有你此番为了我不顾一切,我已然无怨无悔。你留下来也好,有朝一日离开,去寻你心中那人也好。阿桐,我知足了,真的。”
君桐再次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下了,就只剩下浑身的疼痛,以及饥肠辘辘。恰巧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个陌生的小丫鬟,手中端着水盆。看到坐起身的君桐,神情有些惊喜:“夫人,您终于醒了。”
“夫人?”对这个称呼,君桐愣怔了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曲榭在这晋城,怕是不能暴露身份,遂点了下头:“醒了,你是何人?”
“奴婢雪儿,是公子新买进来伺候夫人的丫鬟。”雪儿毕恭毕敬的回道。
君桐颔首:“你去多打些水来,我要沐浴。”这几人赶路,随后又生了病,此时君桐已经不堪忍受了。
雪儿将木盆放下:“是,夫人,对了夫人手臂上伤有些严重,万不能碰到水。”
君桐点头,却忽然想起来什么,话说她自马上摔落,背上应当也是留了伤的,如今,痛楚竟然消减了这么多:“雪儿,我身上的伤,可是你处理的?”
雪儿闻言垂下头:“是……是奴婢处理的。”心中却万分疑惑,为何曲榭要这般叮嘱,夫妻之间,能有什么避讳?
君桐顿时感觉松了口气:“那你去打水过来吧。”
雪儿点头退了出去,君桐拧干木盆之中的白布巾,给自己擦了下脸,还有双手。看到桌子上的栗子糕,伸手捏起来吃了两块,腹中的饥饿感才稍稍消了去。
雪儿很快打来了水,碍于手臂上的伤,只能让她在一旁伺候着。待洗好之后,君桐才觉得浑身清爽,心情也好了些。
君桐对着铜镜将头发梳好,便响起了敲门声:“阿桐?”
君桐闻言,嘴角不由漾起一抹笑意:“进来吧。”
只见曲榭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碗青菜肉丝粥,香气顿时就钻进君桐的鼻息间:“阿桐连着昏迷了一天一夜,想来饿了。”
君桐忍不住在桌子边上坐下,接过曲榭递过来的勺子,迫不及待地吃了口,顿时觉得浑身舒畅:“还是阿榭你细心周到。”
看着君桐的神情,曲榭亦是心情极好:“味道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你在这边寻的厨娘倒是可以带回府中去。”君桐不吝夸赞,说着又吃了口,“你有没有吃,要不要也尝尝?”
曲榭轻笑摇头:“我便不用了,阿桐若思喜欢,往后再给阿桐煮。”
君桐闻言,险些将手中的勺子扔了出去,抬眸奇怪的看向他:“都说君子远庖厨,阿榭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