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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异样

殷鹤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毫不留恋的带着游记拂袖离去了,今日无事,等讲完课时,还能早些去“千金裘”,孟绕白昨日特意同他说过为他准备了一坛好酒,虽然殷鹤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期待欢喜的。

原本对于酒他算不上喜爱,亦算不上讨厌,但若加上孟绕白……思及此,殷鹤忍不住弯起唇角,早已将柳淮曲所说的红鸾星动抛至脑后,心情愈发不错。

书院中,柳淮曲身为殷鹤的好友能看出他近来的异样,而身为同殷鹤时常见面的学子,亦能察觉到异样,往常行事向来不紧不慢的殷先生这段时间离开的比诸多学子还要快,如同外面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一般。

这倒是其次,毕竟府上出了问题让殷先生着急回府处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真正让人觉得不对劲,乃至书院中其他夫子都注意到的还是殷先生近来的装扮。

有学子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往年一身简洁青衣的殷鹤,身上干干净净的连玉佩都未曾戴过,可现在却锦衣加身,玉冠束发,便是再迟钝的人,见到截然不同的殷鹤也能察觉到变化。

但众人都没往殷鹤有了心上人这方面想,只是在心中暗暗纳闷,最后勉强得出了可能快到元日了,殷先生才多换几件衣裳的缘由安抚自己。

毕竟是殷家的嫡长子,即便现在离开本家,也是从世族出来的公子,以前不甚讲究衣着服饰是以前,现在人家讲究了,他们身为学生也没资格多说什么,况且……

几位女学子抬眸看了眼站在前方的殷鹤,悄悄红了耳根,如今殷先生一身锦衣,眉目间敛去了清雅,却多了几分矜贵持重,风华外露,莫名的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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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绕白倒没注意这些,毕竟是江湖出身的,穿什么都是穿,粗布麻衣,绫罗绸缎,在她眼中并无不同,就算哪天殷鹤没想开开始穿金戴银,浑身上下显得华贵无比,她也不会多想什么,至多觉得闪眼,不如青衣好看。

于是自然而然的,孟绕白压根没想过殷鹤那一身锦衣是因她而穿,只觉得殷鹤能同她成为君子之交就足够了,十分容易满足。

有时候晏浮夷觉得孟绕白对待某些事脑子像是缺了根弦似的,从另一角度上来说,他……说的的确没错。

孟绕白心中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趁着魏迹在后院练剑,她将酒馆大致收拾了一下,便转身去了酒窖,从里面找出一小坛子的青竹酿。

青竹酿是早些年酿的,酿法虽复杂但很有意思,她当年得了方子,便忍不住寻个空闲时间酿了几坛,如今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她找了一圈只找出这么一小坛。

青竹酿不负其名,带着股清淡的竹叶香,绵长悠久,也没什么后劲,是和月下松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酒,从想起这坛酒时,孟绕白便觉得它很适合殷鹤,同样温和,如同三月正好的春光,带着甘洌的气息。

近来虽说不下雪了,但天气还很凉,孟绕白将青竹酿温了温,觉得温度尚可方才拿着走向大堂,算算时候殷鹤也该来了。

殷鹤昨日便说过自己什么时辰到,若孟绕白再细心些,便会发觉算上从书院走到酒馆的时间,他几乎刚离开课堂便径直往“千金裘”赶来赴约。

然而此时的孟绕白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她用指腹缓缓摩擦着酒坛,温热的暖意顺着肌肤一点点涌入。

一身雪青衣裙的女子将目光透过酒馆的窗户看向远方,那是长徽山庄的方向,她半垂下眼眸,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往常的散漫悠闲。

魏迹早膳后同她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再过几日便是秦临重送来的请帖上所写的日子了。

纵然孟绕白是秦临重的友人,和他交情不浅,明白那张皮囊下藏着怎样的脾性,亦猜不透秦临重究竟想做什么,没有和东营发生冲突,没有杀无辜之人,牵扯普通百姓,连近来江湖上传到她耳边的谣言,也并非出自他手,甚至还帮忙往下压了压。

孟绕白隐约觉得秦临重似乎在谋划什么,但魏迹同她说的消息,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的在心中想了许多,依旧捉摸不透。

秦临重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没兴趣做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他眦睚必报,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算好人,只对他认可之人才有好脸色,孟绕白又转念想到前段时间晏浮夷寄过来的信,上面说他要去看一场好戏……

孟绕白简直左右为难,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闹出这些事,她都不会有插手的念头,偏偏这回是秦临重和岑渡寒,若猜的不错,恐怕连晏浮夷都在里面搅过浑水,更要命的是她这边还有个魏迹在旁边看着。

孟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连同殷鹤喝酒都没法让她的心情放松下来,说不准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明明已经封剑退隐,一遇上事依旧忍不住担心……

孟绕白一边想着,一边又叹了口气,连殷鹤走入酒馆都未曾察觉到。

“怎么了?遇上难事了?”

温润和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暂时将孟绕白的思绪从那些江湖事中抽出,重归现实,她回过神,抬眸看向已经站到她面前的殷鹤,愣了一瞬方才回道,“来了?”

殷鹤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而后继续问道,“发生了何事?鲜少见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轻声笑了笑,随口道,“是因为近来酒馆的生意不好?”

千金裘中的酒并不便宜,家世一般的比起此处自然更愿意去颇具盛名的泷西酒楼,而家世好的又瞧不上才开了一年的酒馆,种种缘由归在一起,便成就了现在这幅不上不下尴尬情势。

孟绕白摇了下头,“自然不是,只是近来……的确出了一件让我觉得两难的事,我不便插手,但心中难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