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思绪掺杂在一起,连线索都少的很,即便是殷鹤,也只能凭借着他仅知的线索做出大致的猜想,连是否正确都尚是两谈。
殷鹤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事能让他这般烦忧了,但他不愿探查孟绕白的来历过往,如今也只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罢。
而此时正在酒馆中的孟绕白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为了她而烦忧,她正如往常那样坐在酒馆的二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魏迹给她炒的花生,一边翻着前段时间买来,还没看完的话本子,花生吃腻了再顺势喝杯茶水。
孟绕白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是好酒,却偏偏被魏迹抓住了,强行以她身子还没好的理由换成了茶,好在魏迹知道孟绕白的口味,给她泡的茶并不苦,闻起来甚至有一股清甜之味,送入口中后更是唇齿留香,透着浅股淡的春日柳叶香,没有寻常茶叶的苦涩。
“这茶是从哪来的,以前怎么没喝过?”孟绕白又喝完了一杯,忍不住向坐在对面正翻看医书的魏迹问道。
魏迹目光落在医书上,连头都没抬,随口道,“前段时间有个东营的过来喝酒,顺带送来的,好像是岑渡寒吩咐他捎给你的。”
孟绕白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但很快便淡然了,她来这开酒馆的事,东营有不少人知道,闲暇时候过来帮衬一下她的生意实属正常,偶尔她也见到过一两个,只可惜一年过去了,岑渡寒却一次没来过。
“岑渡寒近来如何?”孟绕白状似随口问道。
“你都不关注江湖事了,我怎么会知道。”魏迹头也不抬的说道。
孟绕白挑起眉梢,将茶杯放下,黑如点墨般的眼眸倒映出少年的样貌,故意拉长了声音,“你当真不知吗?”
魏迹啧了一声,终于抬起了眼眸对上孟绕白的视线,“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岑渡寒过的如何,一年没来却让人送来了茶叶,他当真这么忙?”孟绕白回道。
魏迹移开了视线,放下手中医书,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却并未饮下,“你究竟是想知道岑渡寒过的如何,还是想借此知道如今江湖的动向?你已封剑,只是个普通的酒馆掌柜,无意插手江湖事,孟绕白,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孟绕白拿着话本的手收紧了一瞬,但很快便松开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阿迹,你应当明白,我不会离开此处。”
魏迹陪在孟绕白身边多年,向来清楚她的脾性,孟绕白的话音刚落,魏迹便听明白了这后面的意思,“你不会离开此处,但还是想知道如今江湖的动向?”
孟绕白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阿迹,那封回信是你写的,你明知我既然拒绝了长徽山庄的帖子,就不会改变主意。”
“若你发觉秦临重将事闹得太大,无数江湖人都被他拉下了水,连东营对此也无能为力,只有你才能靠着昔年的交情阻止秦临重所做之事。”魏迹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到时你还会这般对我说——你不会离开此处吗?”
孟绕白摇了摇头,“我了解秦临重,他的确想报仇,让长徽山庄付出代价,但他即使疯狂,也不会抛却理智,将不相干的人牵扯其中,阿迹,你所担心的,绝无可能发生。”
“江湖纷扰,你又何必非要知晓。”魏迹皱着眉说道。
孟绕白并未回答这句话,轻叹道,“见你这般反应,看来岑渡寒近来的确是在忙长徽山庄之事了。”
魏迹神色微沉,“你都猜到了,只是想从我这里确认?”
孟绕白缓声道,“他们都算是我的朋友,阿迹,我并非是以青衣剑的身份问你,而是以孟绕白的身份。”
魏迹抿起唇角,没有开口,孟绕白也并无退让的意思,两人一时僵持了下来,酒馆之中一片寂静,各有心思。
孟绕白的确没有欺骗魏迹,从昨夜她放弃从箱中取出缀青衣时,便决定不会插手这件事,如今她只是想知道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是否还能挽留。
作为朋友,孟绕白并不希望秦临重因为昔年在长徽山庄受到的欺辱,因为心中的怨愤与不甘,让自己堕入到万劫不复之地,秦临重原是个很好的人,孟绕白无法要求他放下仇恨,便只望他能安好。
良久的沉默后,终究是魏迹先开口了,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僵硬,“五月前长徽山庄大公子溺水而死,三月前二公子因在青楼招惹了仇家,被人一刀毙命,尸体在巷子处发现,一月前前任庄主中毒而亡,秦临重趁机接管山庄,并以彻查凶手为由,将山庄内的人手做了清洗,自此,长徽山庄成了他的一言堂。”
魏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而后由秦临重接管的长徽山庄动作颇多,整顿商行,关闭赌场等,甚至前后杀了神哭刀,十八飘摇手,埋婴婆等数十人,江湖上人人自危,虽说那都是些十恶不赦之徒,却依旧引来了东营的人,似乎是想探查秦临重的目的。而据我先前所得的消息,此次连岑渡寒都已确认会去参加半月后长徽山庄所办的宴席。”
魏迹只将事情说了大概,许多事只是一笔带过但孟绕白依旧听出了那掩藏在几句话后的动荡与血腥,秦临重看似轻易的将长徽山庄收入囊中,恐怕先前也埋下了不少暗线,直到时机成熟方才一举收网。
“依照他眦睚必报的脾性,没有将整个山庄变成一座死庄就已经足够克制自己了,清洗长徽山庄的人手实属正常,只是……”孟绕白皱起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想了想,却依旧不明白,“他杀十八飘摇手他们做什么?平日里也没听说过那群人得罪了他,再者埋婴婆只对不满两岁的婴孩下手,秦临重年幼时埋婴婆都还没出现在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