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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落风华

孟绕白一走,酒馆之中就只剩下殷鹤和魏迹两人了,魏迹对殷鹤的感观一般,不好不坏,也因此没有什么和他搭话的兴趣,只是道,“公子若还有什么想点的酒,可同我说,我为公子去拿。”

殷鹤摇了摇头,孟绕白一走他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打算,“不必了,书院中还有些事,我便先走了。”

魏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公子慢走。”

殷鹤并不在意魏迹的态度,弯起唇角点了下头,拿起桌上的酒便起身离开了,他打开伞,一步步踏入风雪之中。

站在店中的魏迹偏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离去,雪下的很大,路上也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并不好走,可殷鹤却显得游刃有余,雪地上虽印出了他的脚印,但每个脚印看起来都不怎么深,那是内力深厚的证明,魏迹相信若是殷鹤愿意,他或许连脚印都不会留下。

魏迹收回了视线,缓缓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嘟囔着,“孟绕白这家伙到底是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殷鹤的才名举世皆知,只要是会识字读书的,都知道泷西书院中的那位殷扶斐殷先生,而如今魏迹却又发现他居然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难缠程度又更上一层楼。

“以前也没听说殷鹤爱酒啊。”魏迹偏头看向孟绕白所在的方向,所以说殷鹤此次连续两日都来“千金裘”买酒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认出了孟绕白是当年他救下的人?

魏迹皱着眉头,看起来担忧而无奈,孟绕白这家伙面对殷鹤显然不能指望她有脑子,只能他在一旁盯着了。

正捏着鼻子喝药的孟绕白还不知道魏迹已经单方面将她归入了没脑子这一类里,等喝完了药,动手将药罐和碗洗干净后就直接回了房间,满屋子的走着想寻个好点的地方将殷鹤送予她的画挂起来。

最后她犹豫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魏迹敲门进来了才终于找好了地方,将画挂了上去,那是一副红梅图,右边殷鹤亲手写落款,还盖了一方章,和多年前孟绕白所看的有些像,又截然不同。

如火焰便在风雪之中灼灼燃烧,盛开着的红梅枝上还停留着一只小麻雀,虽只用了寥寥几笔,却依旧勾勒出了一个胖嘟嘟的身子,看上去憨态可掬,可爱而生动,歪着脑袋的模样似乎在打量着画外的人。

孟绕白看着画中的麻雀,呼吸都稍稍停滞了一下,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往上戳了戳,可指尖触碰到的并非柔软温暖的鸟腹,只是一张冰冰凉凉的画纸罢了。

“你们加起来也才见过两面,他居然就送了你一幅画。”魏迹挑眉看着面前的画,声音平静道。

就算他对殷鹤此人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他所绘的画,所写的字在外面究竟有多大的价值,用千金难求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就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却被他随手送给了至今才见了两面的孟绕白,让魏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大抵是昨日那坛朱柳酒的……”孟绕白顿了一下,才带着几分笑意接着说道,“回礼。”

魏迹啧了一声,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中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要让他说出哪不对,他也很难说出来,只能道,“注意些,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孟绕白知道魏迹说的话意有所指,笑道,“放心吧,殷鹤不是那样的人。”那样如清风朗月般的人也不屑玩什么阴谋诡计。

魏迹轻哼一声,没再开口。

“以后他再来,若点的还是掩翠,记得把掩翠换成落风华。”孟绕白嘱咐道。

魏迹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孟绕白,“你你你刚刚把落风华给了他?!”

魏迹知道孟绕白先前去酒窖必然会给殷鹤换一坛酒,却没有想到会是落风华,落风华是多年前孟绕白花了不少功夫酿出来的,费时又费力,朱柳酒和其相比酿起来都算简单了。

而如今酒窖里的落风华总共加起来就只有那几坛,连孟绕白自己都舍不得喝,只有逢年过节,或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可现在居然这么大方的送予了旁人。

“要是他每日都来,每日都点落风华,连续来个十几日你从哪变出新的给他?”魏迹强做镇定的问道。

这样下去就算孟绕白不心疼,他也该心疼了,他是看着孟绕白酿成落芳华的,难酿是真难酿,珍贵也是真的珍贵,殷鹤能花不到一天的功夫随手画成一幅画,落芳华却不是一朝一夕能酿好的,两者无论怎么看都没法放在一起比的。

就算魏迹知道殷鹤对孟绕白有救命之恩,若没有他,现在孟绕白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他说这些话都是个问题,可魏迹想着酒窖中那几坛算不上多的落风华,依旧肉疼不已。

“到时候大不了同他说掩翠卖完了便是。”孟绕白不甚在意的说道。

殷鹤能饮下她酿的酒,孟绕白心中远比魏迹所想的要欢喜许多,很多年前她便想将自己所酿的酒送给他一尝,始终没这么做的缘由,一是因为从未见过殷鹤饮酒担心他不会收,二则是因为她找不到合适的身份送出,江湖侠客和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两者天差地别的身份,更是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她又如何将东西送出。

“不过几坛落风华罢了,本就是让人喝的,没了还能再酿,他能喜欢便是最好。”孟绕白笑着说道。

魏迹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不甘不愿的承认了孟绕白说出的这些话是认真的,“往常你自己喝都心疼的不行,现在送出去倒大方的很。”

殷鹤虽然文武双全,但也不一定能认出掩翠和落风华两者的不同,到时候把好酒当做普通的酒来喝,即使魏迹算不上爱酒,亦难免觉得此举太过暴殄天物。

“送给旁人我自然不愿意。”孟绕白将视线放在了殷鹤送给她的那副画上,眉眼弯起,笑容娇艳而美好,“但送给他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