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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故事的开始

孟绕白心甘情愿的被束缚着,直到她遇见了魏迹,遇见了殷鹤,遇见了晏浮夷,还有更多的人,枷锁才逐渐化作飞灰悄然消散,他们站在她的身旁,带着她一步步从那场永不停歇的大雨中走出。

“你救了我,我便会救你。”记忆中,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少年站在一地山匪尸体中,倔强的抬起头看向她,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血渍,“我一定会救你。”

“能让我心甘情愿上前交朋友的可不多,但青衣剑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是个俗人,难免想见识一番,相逢即是有缘,虽然我不大信这个……不过无所谓了,一起喝一杯?”酒馆中,看起来轻浮又不靠谱的男人向她举起酒杯,笑的自在洒脱,像是这世上无人能束缚他。

“我无法给你准确答复,但肆意滥杀者,我等必诛。”严肃冷漠的东营统领坐在桌后,给出了隐晦的承诺,“这便是东营存在的意义,亦是我存在的意义。”

“朋友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你很有意思,你的酒也不错,我既然喝了你的酒,喏,这个木雕便送给你,记得收收好。”一身素净白衣的男子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说道,他的眉目依旧妖异而危险,却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锐利,手中憨态可掬的鸟雀木雕更衬的他柔和了许多。

熟悉的声音穿过遥远的岁月,在耳畔不断回绕着,如同一掬温热的水从胸膛中涌出,源源不绝的顺着四肢百骸蔓延,遍布全身。

远方隐隐有桃花的清浅香气顺着风飘来,聚集的鼻翼间,盖住了浓郁的血腥气,将思绪从一片混沌中拉出,最后的最后,孟绕白见到了一个人缓步从迷雾中踏出,向她走来。

是熟悉而陌生的样貌,穿着青色长袍,神情温润清雅,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勾出一抹似真似假的浅笑,如同挺拔青竹带着三分傲气,可更多的,还是那股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和煦暖意。

“我是殷鹤。”他弯下身,向她伸出手。

——这,便是故事的开始。

仍沉浸在睡梦中的孟绕白似乎遇见了什么欣喜的事,无意识的弯起嘴角,睡的愈发深了,而此时的酒馆外……

好不容易卸下了所有事务,重新恢复闲散自由身的柳淮曲站在“千金裘”的门口,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抬起头看了看紧闭的二楼窗户,最终确认了今天的酒馆并未开门这一事实。

虽说他的确抱着想见一见孟绕白,最好能同她说上几句话的念头,但更多的,柳淮曲是真想喝酒,早在殷鹤对他说他找到了要找的那位姑娘开始,柳淮曲便想着等书院的事全部处理完,就要去“千金裘”好好喝一顿,可偏偏他来了两次,酒馆便关门了两次。

上次和殷鹤一起来,外面下着大雪,天色也快暗了,那位孟掌柜想早些休息,酒馆关门无可厚非,柳淮曲并非不能理解,他也不愿意那么冷的天还招待客人,但在这一次他算准了时间,怎么酒馆还是关门了?

柳淮曲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克制住自己,没有直接上前敲门喊人开店,今日没开店那就明日来,反正副院长已经回来了,该交接的事也都交接完了,最近没他要忙的事,他天天来,总能等到“千金裘”开门的那一天。

柳淮曲缓缓呼出一口气,闻着隐约从酒馆中传出的酒香,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有点迈不动步子,最后他强行压下心底的馋虫,沉重的叹了口气,满怀不舍的转身离去了,完全没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件事。

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去书院,同样也没来得及去酒馆的柳淮曲紧紧捏着手中来自他爹的信,忍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了欲哭无泪的神情。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忙昏了头,连祖父的寿诞都快忘的一干二净,柳淮曲无奈扶额,回想着信上的内容。

老头子一直脾气暴躁,在他拒绝踏入官场,反而入了泷西书院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气的险些将他逐出家谱,但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娘理解他的选择,一直劝着老头子,于是逐出家谱的想法始终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如今他爹虽不再提起家谱的事,同他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好上多少,柳淮曲垂下眼眸看向被他捏出几道折痕的信纸,一大半皆是骂他孽子,不配冠上柳家姓的,正事掺杂其中,也难为他都耐着性子看完了。

柳淮曲轻叹一声,真不想这么早便回去,但若他收到信了却不即刻启程,以老头子的脾气大概又要发好大一通火,他娘脾气软,他不想给她添麻烦,好在书院的事告一段落,院长也知道祖父寿诞的事,他只要传个口信过去便好了。

“看来是注定喝不到酒了啊……”他微微皱着眉,轻声嘀咕道,看上去很是苦恼,这一来一回的,说不准要在元日后才能重回泷西城,四舍五入便是一个月不能喝到枯桃酒。

罢了,酒馆总归就在这里跑不了,好酒总能找到,喝不到枯桃酒等回去喝其他的也是一样。

柳淮曲勉强安慰好自己,方才唤来人开始处理启程回去需要准备和收拾的东西,赤灵芝以及那幅殷鹤画的春日踏青图是一定要带的,书院那边也要遣人过去同院长说明缘由,至于学生,可以让其他夫子代为教导一段时间,出不了什么岔子,唯一可惜的只有他的枯桃酒。

柳淮曲想到回去需要面临的那些琐碎破事,和留下来便可以喝到的枯桃酒,神情虽不曾在仆从面前显露分毫,却在心中暗暗长吁短叹了一会,但愿这次回去本家那边不会再有什么脑子不好使的小辈凑上来问他做一个教琴的夫子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入官场。

他们贪念权势,可他不贪,手握权利或许的确让人沉醉,可在他眼里,那些东西还不如一把好琴,与其将时间花费在权势上,不如专心斫制出新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