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少女身旁的乔一鸢却不赞同道，“怎么可能，阿瑶，殷夫子的脾性大家都知道，他绝不会同一名学子，还是一名女学子这般亲密。”

殷鹤的脾性的确好，即便是在泷西书院中，随便拦个人问问院中哪位夫子的性子最为温润，十有八九都会说出殷鹤的名讳。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温和的好似没脾气一般，却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近，始终优雅矜持的保持着遥远的距离，连靠近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可今日，他们却似乎见到了更为真实的殷夫子。

云瑶思索着说道，“总之……自从那位姑娘和殷先生从马车上下来后，殷先生就一直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移开过目光，以前你们谁见过殷先生这般对待过旁人，”

三人齐齐摇头，显然十分好奇那位站在殷先生身旁的女子身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殷先生有如此反常？

少年拍了一下纪所修的背，“你们说会不会她是殷先生的心上人？那位姑娘和殷先生站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般配的很。”

殷鹤的样貌俊美，如同一块温润白玉，没有半点瑕疵，即便是一袭简单的青衫，都能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向孟绕白时流露出的神情，充斥着难言的温柔，就像是他能一直这样看下去，缱绻柔和的令人诧异。

即便是在他手下学过几年丹青的纪所修，也是第一次见到殷鹤露出这副模样，那些若有若无的疏离冷淡，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最真切的温柔。

站在殷鹤身边的孟绕白同他比起来要稍稍矮一些，眉眼姣好俏丽，却没有半点柔弱之色，反而带着三分坚韧凛冽，似是在冬日雪中傲然盛开的红梅，熊熊燃烧，热烈如火，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气质，至少云瑶他们从未见过如孟绕白一般的女子。

他们看起来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人，脾性更是天差地别，却比任何人都要般配，都要适合对方。

他们并肩而立，轻声交谈着，专注的像是目光中只装得下彼此，连相视浅笑都充满了默契，若在此时上前打扰，实在是太不识趣了。

或许孟绕白并未注意到，的确有一部分人察觉到了殷鹤的身份，认出了他，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惊艳与好奇。

可就像是人们见到殷鹤身边的她，不敢贸然上前同殷鹤搭话一般，孟绕白身边的殷鹤也将旁人挡在了外面，恶劣的猛兽伸出爪牙护着自己的猎物，警惕着所有人的靠近。

少年的话并非无稽之谈，毕竟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殷鹤对孟绕白的特殊，就差把在意与喜欢刻在了额头上。

乔一鸢眼前一亮，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太卜院的那个贺楼无之前不是为殷先生算了一卦吗？我听说卦象显示殷先生红鸾星动了，会不会——”

她没有将话说完，可未尽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见几人越聊越尽兴，纪所修无奈的叹了口气，及时打断道，“好了，都停一停，这终究是殷先生自己的事，尚且轮不到我们置喙，这般背后猜测也着实不好，先进去罢，在门口停了这般久，夫子该等急了。”

三人见状，对于纪所修的态度并不意外，他是个端方君子，守规矩的很，况且这样背后议论是不大好。

乔一鸢、云瑶虽蠢蠢欲动的想继续说下去，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加上他们浪费的时间的确够多了，只能将好奇与疑惑压在心底，一一出声应下了纪所修的话，示意自己不会再聊了。

乔一鸢等人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外袍，确认仪态无误，便随着纪所修一同向书院走去。

来日方长，以后说不准还能再见到那位让殷先生在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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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千金裘”中，与泷西书院的热闹不同，明明有不少人站在大堂中，却一片寂静。

自“千金裘”开门至今，还鲜少涌进过这般多人，虽说这群人在秦临重的眼中皆为恶客，但好歹是人。

秦临重想着，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今日他穿了一袭黛蓝色的锦袍，这种花色太灰，若换成旁人穿恐怕会显得又黑又老，偏偏套在秦临重的身上却恰到好处，一举一动皆透着难言的矜持贵气，带着三分洒脱。

此刻见美人展露笑颜，就算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站在他对面的不少人依旧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秦临重靠在柜台旁，漫不经心的拿着本卷起来的话本，看似放松，但若是有眼界高的江湖人在此，恐怕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动作的含义，一旦对面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直接出手。

“方才我便说过了，今日掌柜不在。”秦临重淡淡开口道，嘴角仍上扬着，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在无人所知的地方涌动着可怖的杀意与恶念。

“我不管你是刘老爷，还是李老爷，亦或者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跳蚤，自觉些带着这群人滚出去，也免得我亲自动手。”秦临重敛眉，低声笑道，声音轻柔的将所有狠厉隐藏其中，“到时候闹得非死即残总归不好。”

酒馆的生意本来就不好了，到时候再闹这么一出，恐怕会彻底没人敢来了，不知道传言又会轰轰烈烈的演成什么样。

秦临重看向那位坐在桌旁的中年人，只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他连让自己注视的资格都没有，“我不喜欢将一句话反复说上几遍，也不喜欢同蠢人交谈，更不喜欢将酒馆的地板染上血……希望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中年人脸色难看的笑了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在他面前这般嚣张的人，“我当然明白公子的意思，在下只是想同此处掌柜谈一谈罢了，难不成公子连个机会也不……”

“真可惜，我的确不想给。”秦临重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把中年人想说的话重新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