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鸟垣下的残破铃铛顺着风儿一遍一遍的响着,黑猫蹲坐在店门口,碧幽的眼睛盯着远处的一抹白色倩影,黑猫摇摆着尾巴,然后躺在地上翻滚“喵喵喵”倩影似没有看见黑猫的撒娇一样,绕过它走进店里,黑猫站起身欢快的跟在倩影后面。薛看见来客,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欢迎光临,七月斋,请问你有什么遗憾需要弥补?又能用什么交换?”
倩影站在桌子上,薛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白色花朵,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刚进店的可是一位漂亮的白衣女子,怎么现在变成了一朵白色的花?白花看见面前有一个白玉瓶里面还有一朵红色的彼岸花,他们长得一样但它是红色,而她是白色,白花抬起花骨朵对薛喊道:“请给我,一杯水,我快要枯死了。”
“请稍等。”薛转身看了一眼柜台上乱七八糟的柜子盒子,挠了挠脸颊,他记得有个拳头大小的花瓶来着,在哪里呢?薛左右看了看,开始翻找起来……余光瞥见角落里堆了灰尘的盒子,薛呲牙,拍了拍灰尘“咳咳咳”嫌弃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花瓶,花瓶十分简洁,薛把花瓶放在耳边晃了晃,“叮咚”里面发出水流声,薛把花瓶放在白花面前,白花艰难的爬进花瓶里,拉着长长的尾音感叹道:“哎舒服”
薛守在一边,笑着道:“您的满意就是我的荣幸。”
白花的花瓣捧起水擦在自己的枝干上,靠着花瓶边缘,满意的道:“满意,非常满意。”
“不归。”老板娘拿着酒瓶从屏风走出来,黑丝镶金线的旗袍上搭着一条白色的狐狸毛,苍白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白花盯着老板娘看了半刻,摇了摇头,问:“你是?”
“老板娘,这花,要不要我把她丢出去?”薛小步挪到老板娘身边,俯在老板娘耳边轻声的说,老板娘闻言放下手里的酒瓶侧卧在躺椅上,黑猫爬在老板娘旁边,老板娘敷衍的揉了揉黑猫的下巴,“呼呼呼”黑猫咕噜咕噜的闭上眼睛,老板娘道:“汝的遗憾是什么?”
白花的花瓣来回的搅动瓶子里的水,晃了一下花骨朵,道:“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断断续续的,梦里还有一个男人,我应该认识的,可老想不起来……”
老板娘问:“汝,现在是后悔了吗?”
白花有些疑惑的歪着头道:“后悔?”
老板娘说:“千年前,你也曾来过这儿。”
“嗯?”薛皱眉,思索着,千年前,他记得可没有这号花啊,老板娘起身来到白花对面坐下,伸出手,百面浮生图中漂浮出一条长长的红色丝线,丝线缠绕在老板娘手指上,如同有生命一样流动着,薛眼底星光,眨巴着眼睛,:“嗷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闻名六道的女妖。”他可记得当时好像天道都被那个女妖惹怒了,还挺轰动的人界下了三天的暴雨,雨水倒灌把很多人,和灵物都冲进了忘川。可叹呐,当时一直在出外勤,没亲眼见识那番场景。
白花摇了摇头说:“我,忘了。”
“你当然忘了,这是他所付出的代价。”老板娘说着,手指上的红色丝线便缠绕在白花的花朵上,“嘭”花瓶破碎,白花化出一抹倩影摔倒在地上,薛拿来一件黑色披风给倩影盖上,白花盯着手腕上的红色丝线,感觉有万千的画面涌入脑海,老板娘喝着酒,洒在地上的水变成一颗颗水珠从容不迫的进入白花的眉心间,白花便晕倒过去。薛捡起破掉的花瓶,把他们合在一起收回盒子里,嘴里嘀咕:“搞不懂这些妖怪,修行就只是为了谈恋爱吗?”
老板娘抱起白花将她放在躺椅上,看着那舒展的眉头,摇了摇头问:“你可记得你最初是在等谁?”
白花紧锁眉头,面容痛苦的回:“等一个不归人!”
“孽缘……”
黄泉幽幽,百鬼森森,生人还阳,死人魂归九幽,忘川的水面看着平静实则张扬澎湃,一男子阳寿未尽却因为替人受过而亡,他去往地府的路上无限哀叹自己不公的命运,心中不甘,不愿入地府,所以一路闲暇至忘川河边,忘川河岸荼蘼霏霏如同天边晚霞一般,男子正感叹时,余光瞥见忘川河岸的花簇中有一朵白色的花苞,在这寸草不生的地府怎会开出如此洁白无瑕的花?男子左右寻故,看见渡口停泊的船便兴致大起摇船来到她面前,“想不到你我命运如此相同,在这万里荼蘼中,只有你……”男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花苞,左顾右盼下笑着将她折断放进自己怀里。
黄泉的引路官吏逮到男子,一路监督他倒孟婆庄,亲眼看着他喝下孟婆汤才离开。孟婆年轻美貌,衣着鲜亮,声音却如同一个老妪“少年,这东西可不属于你。”
男子眼神空洞,疑惑的问:“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孟婆先是沉默,漆黑得瞳孔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狡黠,似在盘算着什么,而后看着男人大笑了起来,男子看着狂笑得有些疯癫得孟婆慌乱得跑上了奈何桥,而她也被他带到人世间,男子投身在一位将军家,她便开在他所住的地方。
依然是一朵小小的白色小花,除了她,周围寸草不生,因他们一同来到世间,所以将军府没人铲除她,而是选择每日孜孜不倦的在她旁边种植花木。年少的他每日都在她面前练剑,习字,累了就坐在她身边抚摸她,跟她说话。
“我叫刘煊,你叫什么名字?”小少年看向她,瞧见周围还是一片荒芜,转着手里的短剑,一脸认真的道:“你这么霸道,就叫你小霸王吧!”
“听娘亲说,你是我出生那日便生长在这里的……”小少年拿起一旁的水壶便给她浇水,皱眉看着她,疑惑的问:“我都长这么大了,为什么你还是个花苞?”
白花从花苞里探出头来望着少年,不满的看着小少年,想到“明明才是一个小孩,居然敢在她面前说自己年长,不自量力。”
可她却每日都在期盼黎明,期盼他,少年也回应着她的期盼,每天都来陪她,下雨会给她打伞,天旱会给她浇水。每日习武,读书不管多累他都会来陪她,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小男孩已经从小孩子变成了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今天他抱着一坛酒来到她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小霸王,今天小爷我心情好,从酒坊里要来一坛米酒,咱们俩不醉不归!”他坐在她旁边,劈头盖脸的倒了一大口酒在她身上。她有些贪香了,她可从来没喝过什么酒,不知道酒居然这么香,一股脑便把酒气全部吸食了。一道朦朦胧胧的人影出现在少年身边,白色纱裙,曼妙身姿,她看着少年,听着他的雄心壮志。
“小霸王,经历这么多个春夏秋冬,瘟病,天灾你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一坛酒不知不觉就被他喝完了。他红着脸,醉眼朦胧的从怀里取出红色丝线,一顿乱缠绑在她身上,温柔道:“这个是我父亲在南山寻得的,听说要绑在有缘人身上…这样…他们……”少年没有说完就醉在她身边。她看着他,又看了看手指上的小红线,笑了笑,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他身边。
只是这一晚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出现,将军府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她再次陷入沉睡。
夜幕深深,周围鸟雀虫鸣不断,她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抬头便见刘煊一身盔甲手握长缨枪。傲然挺立在她面前,褪去年少的稚嫩,脸上多了一丝刚毅。刘煊来到她面前,用手抚摸着她,语气温柔的说:“我回来了!这个家也回来了。”
第二日清晨,刘煊又抱来一坛酒坐在她旁边,久久不语,只是独自喝着酒,她看着他,原来那光洁白嫩的脸上多了些疤痕和斑点,风拂过,他声音低沉的道:“小霸王,我都三十多岁了,你怎么还是一个小花苞?我死时,你会不会开花?”
她有些不解,却也只是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然后他开始说起在战场上的点点滴滴,有时候会很危险,有时候会很快乐!
他累了,躺在她身旁,蜷缩着身体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脸上挂着泪痕,他尽量压低哭泣的声音。只有她知道,她也躺在他旁边,看着他轻轻的说:“我叫不归……”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直到天黑,天边阴云翻滚,不归盯着越来越近的乌云,那乌云里走来一个金身和尚,他面目狰狞,浩然正气:“你不属于人界,不要破这天地的规则。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不归看着那和尚道:“天地的规则太狭隘。”
“小小一株花木,已然妄动尘心!”和尚伸出手掌,白色花苞被他连根拔起,她回头看着还在沉睡的人,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和尚将她收入袖中,道:“天地自有规则,万物遵从即可。”
她在花苞里继续沉睡着……
地府
忘川河旁一株白色小花洁白无瑕!她张扬的盛放着,傲然立在一片荼蘼之中,每个路过的幽魂都会被她吸引掉进忘川,地府幽魂渐渐的越来越多,沉入冥河的死在冥河?掉进忘川河的无人打捞?直到黑色的忘川变成血红~忘川彼岸的花才开的肆意~
有精怪说凡间有一恶魔,屠尽天下生灵吗,只为寻一株不归~硬生生挨过九道天雷!引得天道愤怒,连下暴雨,他一个人闯进地府,引得人界的海湖倒灌进地府,导致人道,社畜道生灵涂炭,他还在忘川彼岸寻找那株叫不归的花
“时间到了,汝,去地府寻他吧。”老板娘看着手指上缠绕得红丝线,唤醒女子,女子点头,问:“他,用了什么作为交换的代价?”
老板娘答:“身体。”
“……”女子愣了一下,人如果自愿放弃人身,在地府会变成恶鬼修罗,老板娘见不归还站着,道:“当初他跪在店外百年决心去寻汝,吾便是让他乘坐地府的灵幡,从天地相通之处去的,六十九天里未归,便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身体也便是吾的东西了。”
“你爱他吗。”老板娘心中淡然,见女子一脸茫然,心中了然道:“走吧。”
“何为爱?”女子迷惑,眼里含泪跟着黑猫离开了七月斋,薛瞥见老板娘手中的红线慢慢变成黑色,嘴角的笑意渐浓,道:“你想救他。”
老板娘摘下白玉瓶里的彼岸花,将它放进白面浮生图中,百面浮生图便是一片绯红的血色,老板娘长叹一口气道:“浮生未尽。”
薛吐着舌头,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千年前的那场地府的动乱便是老板娘在幕后所为,可惜当初没有看见,不然,那得是何种震撼的场面。
地府
不归与刘煊相遇,相拥……一同离开了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