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你离开时我内心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结果,你却惊起了万层波澜。
席散,只剩下怜人和缘者对坐着,缘者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对面满面愁容人,怜人扭过头不去看缘者,缘者眼中有些许失落,垂下眼眸,起身步伐蹒跚的走进自己的帐篷里,他真的对这个男人,敌军的俘虏动了心,对一个男人,男人!!!夜色漫漫,他恐怕已经被这黑暗迷惑,找寻不到自己的真心……怜人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手指轻抚着琴身,扩袖一摆抱起琴也离开了,谢必安看着赶来收拾残局的火兵,跟随在怜人身后,回到帐篷里,怜人抱着琴便倒头躺进被子里,谢必安此刻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感觉有话要说,又放不下身段开口……谢必安借微风将帐篷里的烛火熄灭,走出帐篷,抬头望去,古时的夜空,星辰竟然如此清晰可见,如此干净,明亮。
谢必安不禁有些感慨,只不过眨眼之间他便出现在黄沙漫漫的战场,尘土飞扬,一阵阵怒吼声响彻云霄,冷兵器碰撞发出的器鸣声在他耳边肆意发出叫声,刀箭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哀嚎刺耳。谢必安扭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头便被袭来战马群吓得的楞在原地,这些人穿过他的身体,来来往往,马群过后,地上的浮沙里有一把断弦的琴,这琴,正是那位怜人的东西,,谢必安捡起琴架,脑海里闪烁出一张惊恐的面容,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男子就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抢夺上马,随之而来便是琴弦断裂的声,铮铮刺耳。谢必安回过神,却看见缘者独身一刀,一马站在城墙之下……
楼塔处一小卒兴奋的跑进议会厅里,连连道:“将军,那白省真的来了。”
主坐上的皮肤黝黑,面方腮阔,三角眼里透出一股狠劲,问道:“可是一人前来。”
小卒回道:“是,一人,一马,一刀。现正在城下。”
“想不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怜人,便能引虎出山。”男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拿起一旁的长戟,阔步走出议会厅,回头对小卒说道:“老虎出山,就给他一口死肉尝尝”
“是,将军。”小卒心领神会,便叫人押着怜人与那将军同站在城墙上,怜人瞪着一双含泪的双眸望着城下只身一人白省,对他摇了摇头,他本就是云安城的百姓,这些人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他一个敌国的将军只身来到对阵的营地,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白将军好胆魄,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令本将军着实佩服!”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伸出手捏住怜人的下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动人,嘲讽道:“莫不是,白将军癖龙阳之好?喜欢这个男人!”男人说完,士兵们一顿哄笑,白省握刀的手骨节分明,阴黑着脸盯着城墙上的男人,今日就算死于此地,他也一定要将他带回!!!
吼道:“我已独身前来,赶紧,放了他!!”
“白省,你真以为,还能全身而退吗?”男人“啪”一巴掌打在怜人的脸上,怜人吃痛的皱眉,嘴角溢出一丝血,下面的人内心却早已经发狂,此刻城门开出一道缝隙,白省拉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便冲进城里,城内除去城墙上拉着箭弓的士兵,下面便是空无一人,很快,男人拖着怜人从一边下来,胜券在握一般看着孤军无援的人,大笑道:“落单的老虎就是猫”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极尽挑衅与嘲讽。怜人站在一旁不言语,只是一双眼睛盯着那个明知是陷阱,还来救自己的人。白省温柔的看着略微憔悴的人,眼神毫不隐藏那炽热的情感,道:“你安然无事便好。”
“……”怜人蹩眉,张开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那跑在喉咙里的话深深咽了下去,男人见白省直接无视自己,不悦的皱眉,厌恶的动了动手指,小卒便粗鲁的扯过怜人将他押上城墙,两个士兵抬着一把长戟来到面前,男人拿着长戟,居高临下的指着白省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下跪求饶,我兴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别废话。”白省英眉一皱,他的四面便涌出来许多士兵,士兵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直到男人手里的长戟一甩,他们便扑向白省,那白省是何人物,闻名各个国家的杀神,凶悍无比之人。区区几百士兵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那怜人不忍心看着与他厮杀的士兵,一柱香后,白省片身不沾血,站在尸体堆里,男人挑眉,道:“不愧是杀神,但好戏还在后面。”话完,四面的门内继续涌出士兵,他们虽然穿着盔甲,却依然能感知到是一群未杀过人,上过战场的平民百姓!白省抬头望向眼眸赤红的怜人,无奈一笑,之前答应过不伤云安城内一人,如今,他不得不在奉信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既然来此,断不能…白省低头不在看怜人,手中的刀轻松的割破围攻自己的百姓,他站在血水里,脸上沾染了血迹,对不起奉信,他们于你而言是天,但你于我而言是命!!!
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冲出来,然后死在白省脚下,白省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挥刀,落刀……男人心满意足的看着略显疲惫的人,道:“这云安城乃是主人最后的庇护所,但对我而言,屁都不是,这城你早晚会夺下,我只不过助你一臂之力,把整个死城烧给你!!!”
“卑鄙!”白省握紧拳头,紧咬牙,提刀向方台上的男人砍去,男人虽然挡住,却硬生生的后退几步,背撞在木桩上,城门上的士兵此刻对准白省便放箭,白省躲避不及,背上,和腿上生生挨了三箭,疼痛也难削他心下的怒火,提刀便再次砍向往城墙上跑的人,“砰”刀落空在石头上,看着连滚带爬的人,白省提刀直直飞向逃跑的男人的后背“啊”男人身体一震,口里吐出一口血,喷在就近的怜人脸上,怜人恐惧的瞪大双瞳,眼泪不止,缓慢的喘息着,看着远处站着的白省,然后晕倒在地上。小卒见男人惨死在眼前,从腰间拔出刀刺进怜人的胸口,白省愤怒的拔出刀生生劈了小卒,“奉信!奉信!醒醒,啊!!!!!”抱着死掉的人终于崩溃的大哭了起来。士兵杀进城内,城内一片凄凉,他也因为收复云安城失职,至百姓死伤无数而休官在家,成了空头将军。自此隐于山间与那良人相伴……谢必安抱着断玹的琴站在一口棺材前,棺材十分精致,灵气十足,是口保养尸体的好东西,棺材旁站着一个几近透明的魂魄,他问:“你是谁……”
“我,是来找你的。”谢必安看着眼前这缕残魄,将手里的残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残魄飘到琴前,伸出手摸了摸上面的断弦便哭了出来,幽然呢喃:“白省…放过我吧。”
谢必安把白省前往七月斋的事情从头到尾跟奉信解释了一便,奉信眼底黯然,他啊,从来没有喜欢过白省,并不值得他为此付出这么多。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怜人,只想安然度过一生,娶妻生子,老死成泥……”
“……”
“拜托你转告他,就让我入土长眠吧。”
“放弃这次重生的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啊,累了。”残破转身抱住琴消失在房间里,谢必安回头看去,棺材里的人早已经化成尸骨,还没来得及多想他便被一股莫名的压力驱赶出了幻境里。
七月斋
谢必安睁开眼睛,店里却空无一人,人已经离开了,那巨烈的孤独感再次冲击着他的脆弱的心灵,真的好孤独啊谢必安颓然走到后院,看见老板娘和薛坐在一边看着他,黑猫在枯树上趴着,欣然,笑了笑:“我回来了。”
“嗯。”
“好饿。”
老板娘看着跑进厨房里的人,明月高升,白面浮生图内一把长刀横过山河。
山间
“原来你早已经想好了,就这样断了联系,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走得那么彻底……”白省看着着红衣的白骨,躺进棺材里,他侧身将手覆盖在他手上,目光抚过他清俊的脸,仿佛眼前的不是白骨一般,把头伏在他胸口上,声音很温柔的说:“奉信,你若再不醒来,我就屠尽云安!我白省说到做到。”
“宁负天下,不可负你。如今听来可笑至极!”还记得那时候你也是这样,他的手抚过他的长发,回忆到:
“我们不可以。”
“怎么个不可法?”
“我虽是红尘中人,但也身有婚约,并且我于你,并没有感情。”
“爱一个男人有错?奉信。”
“你爱错了人……”
“奉信,云安再不是你的归宿,因为,我一手毁了。你的归宿只能在我这里,也只能是我这里!”
他抱着他冰冷的身体,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现在他永远不会离开了。白省从怀里拿出一枝红色的彼岸花,花变成粉末四散而去,白省牵着奉信的手,微笑着闭上眼睛,希望是一场好梦。